別莊裏沒有亭台樓閣,倒是後院有一簇繁茂的葡萄藤架,蘇若雪抱著一大壇子葡萄酒,拿了兩隻大海碗給兩人分別倒上。
周裕貞像是犯了錯一樣,說話小心翼翼,生怕蘇若雪一個不高興甩袖便走。
夜瑤在王府中對周裕貞便是這樣,而周裕貞隻要見著了蘇若雪,也是這般把人揣在心上小心翼翼的態度。
單箭頭得不到回應的感情,總是這麼的惱人。
周裕貞今日本就被灌了許多酒,這會兒到了別莊裏,不用時時刻刻的提防敵人,心神一鬆懈下來,酒氣便慢慢爬上了頭。
“靖王殿下……”蘇若雪正打算說著什麼,但是被周裕貞攔下。
他皺著眉頭,不滿的拍著桌子發泄著自己難得一見的孩子氣,“叫什麼靖王殿下,你何曾對我這般尊敬過?”
蘇若雪啞然,張了張嘴,最後隻能無力的改口,“好吧,我還是叫你周裕貞,其實這樣叫我也不習慣,聽著別扭。”
周裕貞滿意了,他就喜歡蘇若雪跟她肆無忌憚的鬧。他們兩人之間不是什麼王爺和庶女,而是彼此喜歡的平凡人。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有家庭的人了,而我呢,也答應做你的幕僚,為你出謀劃策。”蘇若雪喝了一口小酒,她隻是陳述著自己的想法。
兩人走到這一步實乃命也,蘇若雪誰都不怪,她想爭取自己的幸福,也爭取不來。
“嗬,幕僚……”周裕貞冷笑,他死死地盯住蘇若雪,想要把人攬進懷裏,揉進自己的骨血裏,再也沒有人能把他們分開。
“對,雪兒便是靖王殿下的幕僚,也隻能是幕僚。”蘇若雪說的坦蕩,眼神中不含一絲雜色。
或許,她當真放下了這段感情。
周裕貞一句話也沒說,隻是悶頭喝酒。
別莊秋天收獲的葡萄多,蘇若雪釀了好幾壇子酒,周裕貞想喝多少,莊裏都能供的上。
終於,一個酒壇被周裕貞失手打翻在地,他也倒在桌子上徹底醉了過去。
蘇若雪眨了眨眼睛,原本眸子中的一絲醉意消失殆盡。
她緩緩起身,走兩步便來到了周裕貞的麵前。
周裕貞半隻胳膊整在桌子上,額頭抵在上方,隻露出一個後腦勺給蘇若雪看。
他的後腦勺飽滿圓潤,看相的術士若是見到,定會批一張吉祥如意的批文,說他是大富大貴的麵相。
蘇若雪輕笑了一聲,她拔掉了周裕貞頭上的簪子,三千煩惱絲便泄了下來。
“原來你有兩個發旋,難怪是這般倔強的性子。”蘇若雪把手指插進周裕貞的頭發中間,輕輕的給他按著頭皮。
半盞茶的時間過後,周裕貞舒服的輕哼了幾聲,蘇若雪這才收回了手。
她喚了一聲,無恒便從陰暗處竄了出來,站在了周裕貞的另外一邊。
“把他帶回去吧,若是讓人發現新婚之夜新郎不在,怕是又有的折騰了。”蘇若雪看著他眼下的青痕,不由得產生一絲心疼。
這段時間,周裕貞流連於秦楚樓,自然不是真的聲色犬馬,他是在忙著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無恒架著自己的主子往回走,他看著堂堂靖王變成這個窩囊樣,想出口解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唉……”萬語千言最終隻化作一聲歎息。
第二天,夜瑤醒來撓撓頭,不知道自己何時睡了過去。
梓琴喜滋滋的跟她道喜,眼睛還眨啊眨的,示意昨天晚上夜瑤的計劃成功了,周裕貞根本什麼都沒發現。
夜瑤看著婢女們收拾弄髒的床單,鬆了一口氣,打起精神來,準備去找周裕貞。
“王爺呢?他怎麼不在屋裏。”夜瑤困惑的問著梓琴,昨天她或許是神經一直緊繃著太累了,所以才睡的沉,連周裕貞起床都沒醒。
梓琴趕緊向她稟告周裕貞的情況,“王爺去了巡防營。”
夜瑤有些不滿,“皇上不是說放他七天假嗎?怎麼王爺還去巡防營啊!”
夜瑤換了身衣服,心裏還在嘀咕昨天晚上的事。周裕貞醉了酒,不知道記得多少,反正他們倆躺在一張床上,這事算是圓過去了。
靖王府的婚事讓奉陽城的人津津樂道了好一會,之後大家的日子都回到了正軌,並沒有因為王爺結婚而有什麼變化。
不過若真是細細算起來,影響最大的就是蘇若雪。
自她從別莊回來之後,每次上街,大家看著她的眼神都帶著憐憫,把她當成了夜瑤和靖王這段婚姻的犧牲者。
蘇若雪摸不著頭腦,被那些目光洗禮了幾次之後,她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索性換了裝束,以男裝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