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岡齋筆麈(1 / 2)

《宇宙風》reference_book_ids\":[7265998675237669946]}]},\"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鬱岡齋筆麈

《宇宙風》新年號“二十四年愛讀書”中有王肯堂的《筆麈》一種,係葉遐庵先生所舉,原附有說明雲:

“明朝人的著述雖很有長處,但往往犯了空疏浮誕的通病,把理解和事實通通弄錯。王肯堂這一部書,不但見地高超,而且名物象數醫工等等都由實地研究而發生很新穎堅確的論斷,且其態度極為忠實。王肯堂生當明末,好與利瑪竇等交遊,故他的治學方法大有科學家的意味。這是同徐光啟李之藻金聲等都是應該推為先覺的,所以我亦很歡喜看這部書。”

我從前隻知道王肯堂是醫生,對於他的著作一直不注意,這回經了遐庵先生的介紹,引起我的好奇心,便去找了一部來看。原書有萬曆壬寅(一六〇二)序文,民國十九年(一九三〇)北平圖書館用鉛字排印,四卷兩冊實價三元,隻是粉連還不是機製的,尚覺可喜。《筆麈》的著者的確博學多識,我就隻怕這有許多都是我所不懂的。第一,例如醫,我雖然略略喜歡涉獵醫藥史,卻完全不懂得中國舊醫的醫理,我知道一點古希臘的醫術情形,這多少與漢醫相似,但那個早已蛻化出去,如複育之成為“知了”了。第二是數,曆,六壬,奇門,陽宅等,皆所未詳。第三是佛教,乃是有誌未逮。我曾論清初傅馮二君雲:

“青主為明遺老中之錚錚者,通二氏之學,思想通達,非凡夫所及,鈍吟雖儒家而反宋儒,不喜宋人論史及論政事文章的意見,故有時亦頗有見解,能說話。”我們上溯王陽明李卓吾袁中郎鍾伯敬金聖歎,下及蔣子瀟俞理初龔定庵,覺得也都是如此。所以王君的談佛原來不是壞事,不過正經地去說教理禪機便非外行的讀者所能領解,雖然略略點綴卻很可喜,如卷四引不順觸食說東坡的“飲酒但飲濕”,又引耳以聲為食說《赤壁賦》末“所共食”的意思,在筆記中均是佳作。歸根結蒂,《筆麈》裏我所覺得有興趣的實在就隻是這一部分,即說名物談詩文發意見的地方,恐怕不是著者特長之所在,因為在普通隨筆中這些也多有,但是王君到底自有其見解,與一般隨波逐流人不同,此我所以仍有抄錄之機會也。卷四有兩則雲:

“文字中不得趣者便為文字縛,伸紙濡毫,何異桎梏。得趣者哀憤侘傺皆於文字中銷之,而況誌滿情流,手舞足蹈者哉。”

“《品外錄》錄孫武子《行軍篇》,甚訝其不倫,後綴歐陽永叔《醉翁亭記》,以為記之也字章法出於此也。何意眉公棄儒冠二十年,尚脫頭巾氣不盡。古人弄筆,偶爾興到,自然成文,不容安排,豈關仿效。王右軍《筆陣圖帖》謂凝神靜思,預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動,令筋脈相連,意在筆前,然後作字。吾以為必非右軍之言。若未作字先有字形,則是死字,豈能造神妙耶。世傳右軍醉後以退殘筆寫《蘭亭敘》,旦起更寫皆不如,故盡廢之,獨存初本。雖未必實,然的有此理。籲,此可為得趣者道也。夫作字不得趣,書傭胥吏也,作文不得趣,三家村學究下初綴對學生也。”此言很簡單而得要領,於此可見王君對於文學亦是大有見識。其後又有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