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雖然熙熙攘攘,卻十分落寞,因為沒有人去愛它。
權力誇耀它的惡行,卻被飄落的黃葉與浮遊的雲嘲笑。
今天大地在陽光下向我細語,像一個紡紗的婦人,用一種已被遺忘的語言,哼唱著古老的抒情曲。
小草無愧於它所生長的偉大世界。
夢是一個喋喋不休的妻子,睡眠是一個默默忍受的丈夫。
夜吻著逝去的日子,在他耳旁低語著:“我是死亡,是你的母親。我來賦予你新生。”
黑夜啊,我感覺到你的美了,你的美猶如一個熄燈之後的可愛婦人。
我把那些已逝去的塵世繁榮帶到我的世界中。
親愛的朋友啊,當我靜靜地聽著濤聲時,我感覺到了你偉大思想的沉默,就在暮色深沉的海灘上。
鳥以為把魚抓在空中是一種善行。
黑夜對太陽說:“在月光下,你把你的情書送給了我;在草地上,我已帶著斑斑淚痕回答你了。”
“偉大”是個天生的孩子,當他死時,他把他偉大的孩提時代給了這個世界。
不是槌的打擊,而是水的歌舞,使得鵝卵石臻於完美。
蜜蜂在花叢中采蜜,離開時低語道謝。
花哨的蝴蝶卻相信花兒應當向它致謝。
當你不想說出完全的真理時,暢所欲言是輕而易舉的。
“可能”問“不可能”:“你住在哪裏?”
它回答道:“在那無能者的夢境裏。”
如果你把所有的錯誤拒之門外,那麼真理也會被關在外麵。
我聽見在我憂鬱的心後麵有東西在沙沙作響——可我看不見它們。
富含活力的閑暇就是工作;海水的靜止擺動成浪濤。
綠葉戀愛時便成了花朵。
花兒仰慕時便成了果實。
樹根讓樹枝長出了果實,卻不計回報。
飄雨的黃昏,不停地吹著風。
我望著搖曳的樹枝,思索著萬物的偉大。
子夜的暴風雪,像一個巨大的孩子,在不合時宜的黑夜中醒來,開始遊戲和喧鬧。
海啊,你這暴風雨寂寞的新娘啊,你雖然卷起波浪去追隨你的情人,卻徒勞無功。
“言語”對“工作”說:“我羞愧於我的空虛。”
“工作”對“言語”說:“我一看見你,就知道自己是怎樣的貧乏了。”
時間是變化的財富,然而時鍾拙劣地模仿它,隻有變化,而沒有財富。
“真理”穿上衣裳,發現“事實”太過矜持,在想象中,她行動自如。
當我四處旅行時,路啊,我厭倦了你;
可現在,當你帶著我去各處時,我就愛上了你,與你結婚了。
讓我設想一下,繁星中有一顆星,引導我的生命去穿越那未知的黑暗。
女人,你用你優雅的手指,觸摸我的器物,於是秩序便如音樂似的傾瀉出來。
一個憂鬱的聲音,築巢在似水年華中。
它在夜裏向我歌唱:“我曾那麼愛你。”
熊熊的烈火,用它的炙熱警告我走開。
把我從隱藏在灰中的餘燼裏救出來吧。
我擁有天上的繁星,但是,唉,我屋裏的小燈卻沒有亮。
那逝去的文字的塵埃附著在你身上。
用沉默洗滌你的靈魂吧。
生命中留了許多間隙,從中傳來死亡的傷感樂曲。
世界在清晨敞開了它的光明之心。
出來吧,我的心,帶著你的愛去和它交融。
我的思想隨著這些閃亮的綠葉而閃耀著;我的心伴著陽光的撫摸而歡唱;我的生命因與萬物一同遨遊在空間的湛藍、時間的墨黑中而感到歡喜。
上帝的神威在溫柔的輕風裏,而不在狂風暴雨中。
這隻是一個夢,萬物放蕩不羈,壓迫著我。
但我醒來時,我將覺得這些都已聚集在你那裏,
落日問道:“有誰可以承擔我的責任呢?”
瓦燈說道:“我要盡我所能去做,我的主人。”
摘下花瓣,並不能得到花的美麗。
沉默蘊涵著言語,宛如鳥巢懷抱著睡鳥。
“大”不怕與“小”同行。
“中”卻避而遠之。
黑夜悄悄地綻放花朵,卻讓白天去接受謝意。
權力認為犧牲者的苦惱是忘恩負義。
當我們以我們的充實為樂時,我們便能愉快地放棄我們的果實。
雨點吻著大地,低語著:“我們是你想家的孩子,母親,現在從天上回到你身邊了。”
蛛網假裝要擒住露珠,卻逮住了蒼蠅。
愛情啊,當你手裏拿著燃起的苦痛之燈走來時,我看見你的臉,而且以你為幸福。
螢火蟲對繁星說:“學者們說你的光明總有一天會消失。”
繁星不予回答。
在黃昏的暮色中,拂曉的鳥兒來到了我沉默的窩裏。
思想掠過我的心頭,像一群野鴨飛過天空。
我聽到它們展翅的聲音。
溝渠總是認為:河流的存在,隻為供給它水流。
世界以它的痛苦吻著我的靈魂,要求我用歌聲作為回報。
壓迫著我的,到底是我那想要出走的靈魂,還是那輕敲我的心扉、想要進來的塵世之魂呢?
思想以獨有的語言喂養了自己,從而茁壯成長。
我把我心之缽輕輕浸入這沉默的時刻中,它盛滿了愛。
或者你在工作,或者你沒有。
當你不得不說:“讓我們做些事吧!”這時,惡作劇就要滋生了。
向日葵羞於把無名的花朵看做它的同胞。
太陽升上來了,向無名花微笑,說道:“你好嗎,我的寶貝兒?”
“誰如命運似的鞭策我前進呢?”
“是我自己,在身後大步向前走著。”
雲把水倒入河流的杯盞裏,自己反而藏身於遠山中。
我一路走來,水從我的瓶中溢了出來。到家時,水隻剩下了一點點。
杯中的水熠熠閃爍;海中的水卻漆黑無邊。
渺小的真理可以用文字講明白,而偉大的真理卻保持沉默。
你的微笑是你自己花園裏的花朵,你的談吐是你自己青山上的鬆濤,但是你的心啊,卻是那個我們都熟知的女人。
我把小禮物留給我愛的人——大禮物卻留給所有人。
女人啊,你用淚海環繞著世界的心,就像大海環繞著大地。
太陽微笑著向我致意。
雨,他憂傷的姐妹,向我的心傾訴衷曲。
我的白晝之花,凋謝了它那被遺忘的花瓣。
黃昏中,它成熟為一顆記憶的金色果實。
我就像那夜間的小徑,正側耳傾聽著回憶的足音。
對我來說,黃昏的天,像一扇螢窗,一盞明燈,背後隱藏著等候。急於行善的人,反而找不到時間行善。
我是秋天的雲,空空無雨,但在成熟的稻田裏,可以看見我的充實。他們憤世嫉俗,他們殘酷殺戮,人類反而讚揚他們。
然而上帝卻羞愧地急忙把他的回憶埋藏在青草下麵。
腳趾是舍棄過往的手指。
黑暗向光明靠近,但盲者卻向死亡靠近。
小狗懷疑宇宙密謀篡奪它的地位。
靜坐吧,我的心,不要揚起你的灰塵。
讓世界自己尋找通向你的路。
弓對即將離弦的箭低語道:“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
女人,在你的笑聲裏有著生命之泉的樂章。
滿是理智的思想,尤如一柄全是鋒刃的刀。
它讓使用它的人手上流血。
上帝愛人間的燈火甚於他自己的巨星。
這世界是被優美的音樂所馴服了的狂風暴雨的世界。
晚霞對落日說:“被你親吻後,我的心好像那黃金寶箱。”
接觸也許會讓你受傷;遠離也許會獨善其身。
蟋蟀的啁啾,夜雨的啪嗒,穿越黑暗傳至我耳邊,仿佛我逝去的青春驀地來到我的夢境中。
花兒對著繁星落盡的晨空哭喊:“我的露珠全丟了。”
燃燒著的木材發出熊熊火焰,喊道:“這是我的花兒,我的死亡。”
黃蜂認為鄰居蜜蜂的蜂巢太小。
它的鄰人要它去造一個更小的。
河岸對河流說:“我留不住你的浪花,就讓我把你的足跡留在心裏吧。”
白晝,以及這小小星球的喧囂,淹沒了整個宇宙的沉默。
歌聲在天空中感到了無限,圖畫在大地上感到無限,而詩,無論在空中,或是在地上都感覺無限。因為詩的語言會舞動,詩的音韻會飛翔。
夕陽西下,清晨的東方已默默地站在麵前了。
不要讓我錯置於自己的世界,也不要讓它反對我。
讚揚使我感到羞愧,因為我偷偷地乞求它。
當我無所事事時,讓我什麼也不做,不受打擾地浸入靜謐深處吧,一如海水沉默時海邊的暮色。
少女啊,你的樸實,宛如湖水的碧綠,折射出你真理的深邃。
佳物不獨來,萬物同相攜。
上帝的右手是仁慈的,左手卻是恐怖的。
我的黃昏從陌生的樹林中走來,說著晨星聽不懂的話語。
夜的漆黑是一隻口袋,迸發出黎明的金色光芒。
我們的欲望把彩虹的顏色借給那不過是雲霧的人生。
上帝等候著,要把原是屬於自己的花朵,當做禮物從人類的手中贏回去。
我的憂思纏繞著我,問我它自己的名字。
果實的貢獻是珍貴的,花兒的貢獻是甜美的;但是讓我作綠葉的貢獻吧,謙遜地、專心地垂著綠陰吧!
我的心向著旋風張開了帆,要到任何一個陰涼之島去。
獨夫們是殘暴的,但人民卻是善良的。
把我當做你的杯盞吧,讓我為了你,為了你的所有而盛滿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