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趙拓(1 / 3)

景珍出了一號雅間就進了二號雅間。

房間裏一個瘦弱的少年正鬱鬱坐在桌子旁。其實要是東方毅見到了趙拓就不再不會說什麼景珍犧牲色相的話了。

趙拓身子孱弱,麵色慘白,景珍第一次見到他時就給他起了外號“豆芽菜”。尤其趙拓還愛穿黑色的衣服,越發顯得弱不禁風。今天趙拓的眼圈還青黑著,顯然昨夜沒有睡好。單論長相,趙拓倒也不差,可是缺少的是健康這種寶貴的東西。

趙拓禮貌的起身,“打擾了九妹了。”

景珍道:“沒關係的。怎麼這麼客氣?今天沒和朋友一道來嗎?”雖然趙拓的朋友也不怎麼樣?可是有些朋友陪著倒不顯得這麼可憐似的。

景珍向著餐桌子走去。

景珍看看趙拓關心問道:“怎麼?趙公子的身體不舒服嗎?”以往趙拓總是笑眯眯的樣子,今天就很有些深沉的樣子。僅有一條的小臉煞是蒼白,竟然沒有半點的生氣。很容易地讓人聯想到死亡。

“昨日是我母後的祭日。”趙拓無奈對著景珍笑笑道,“一代皇後的祭日冷清的隻有我這個兒子。九妹說是不是世態太過炎涼?好像每個人都怕沾了我的晦氣似的。”

趙拓因為激動臉上泛起一絲病態的潮紅,有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景珍稍稍愕然,她和趙拓公子確實有過幾麵之緣的,可是還不至於熟的會談到這樣的話題。難道這位皇子真的混到了一個朋友也沒有的地步?以往和趙拓一起來的幾個公子對趙拓也頗多的愚弄,倒不像是真正的朋友。而趙拓在他們麵前也迂腐笨拙,有種傻傻的感覺,和今天的黯然易感有著天壤之別。

“人心的確是隔肚皮的,不過也不能一概而論的。好歹你母後還有你這個兒子來祭拜,她也會十分欣慰的。想得太多也傷身體的。趙公子該把心放寬的。”景珍邊坐下邊勸道。

趙拓也落座,“謝謝你,九妹,淤積在心裏的悶氣無人傾吐,因而想到了九妹。我這樣是不是顯得唐突了?”

“怎麼會?我也是很認朋友的人。如果心裏堵得慌,傾吐一下會好了很多。趙公子想來就來,別客氣。我相公也是個熱心腸的人。我不知昨日是你母後的祭日,要不倒可以幫你準備些祭品,表達一下朋友對你的關懷也是應該的。”景珍說著也給趙拓調了蘸料,“死者已矣,活著的人該好好地活。多吃點長得胖些,你母後也會高興的。”

景珍的語氣不自覺地溫柔。

趙拓似乎很感動,他道:“好多年沒聽到有人這樣對我說話了。我好像很少聽到真誠的話語,真的謝謝。”趙拓的臉上滿是誠摯的表情。

景珍把小碗遞給趙拓,“吃飯吧,吃飽了就有精神頭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趙拓接了景珍遞給他的碗放在桌子上,卻不動筷。他看向景珍道:“十歲前我是大商人人羨慕的太子殿下,人人見了我都卑躬屈膝。我也高傲的不可一世。如今想來多麼地可笑。十歲那年,母後離奇死去。從此我的日子便從天堂落入地獄。真不知道這些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有些事情放在心裏憋得難受,趙拓極想一吐為快。景珍知道趙拓更想要個聽眾,於是便默默傾聽。

趙拓幽幽道:“母後的死好像晴天霹靂。不出十天,我由太子變成最不受寵的皇子。我總是想不明白對我極其寵溺的父皇為何再不會看我一眼。之後不久我身中劇毒,到如今也飽受毒素的侵害。隻要稍稍用力,五髒六腑便如刀割。”最近些日子趙拓常常感覺病情加重。記得中毒的時候有位太醫就說恐怕十年就是大限了。

景珍張大了眼睛,隻要用力,五髒六腑便疼痛難當,這種毒似乎和明遠中的毒很像。明遠說莫名其妙中了毒,難道此毒來自大商?景珍略略思考,“不知是否知道是中了什麼毒?”

“當年聽太醫說叫十年之約。”趙拓輕聲道。

“十年之約?”景珍反問。十年是很久的一段時間了,難道這毒要十年才能破解?

“中毒的人隻能活上十年。之後該去黃泉下赴約了吧?誰知道?”趙拓的語氣倒不甚悲哀,隱約透著無奈。他停頓然後道,“隻是不知是何人要這樣害我?這個恐怕也是永久的迷了。”

景珍知道是她理解錯了,原來是死亡之約。

景珍道:“天下能人薈萃,真的有解破不了的毒嗎?”

趙拓無助的搖頭,“不求能夠解毒,隻要不讓我飽受痛苦就阿彌陀佛了。最近連走路似乎也變得艱難了。如此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兩樣?我很有著習武的天賦。十歲時也小有名氣了。就是大我五六歲的幾位哥哥們也不是我的敵手。父皇母後都以我為榮。可是中毒之後我便成了文弱書生。好幾次父皇當著我的麵說我是廢物。那樣的落差讓人很難接受的。如果那毒藥會讓人立刻斃命倒好些了。”

景珍略略措辭,“我不知道怎麼讓趙公子放寬心,可是想要告訴趙公子,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或許不用太悲觀的。至於世間的感情是強求不來的。無論是父子,母子,還是兄弟姐妹,還是男女間的情愛,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沒誰一定要愛著誰。也不是誰離開誰就活不了。就像是我這樣的孤兒,無父無母,沒有兄弟姐妹不也照樣長大嗎?”

“這樣想來我的境遇也是好過九妹的。對不起,我一個大男人當著九妹這樣感傷也是很丟人的。”趙拓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不是很懼怕死亡的。隻是會有著很多的遺憾而已。比如想要和父皇重歸於好,想要替父皇分擔憂愁,想要上戰場奮勇殺敵。隻是那十年之約竟然那樣的近了。”

這樣的十年之約的確是折磨人的。二十歲正是好年紀。這位皇子卻無權憧憬未來。想必趙拓一定是心如死灰了,景珍也替趙拓悲哀起來。

“不管那時限是多少。但是既然還活著,就請努力快樂起來。也不是光有武功就厲害的。能文能武固然好,可是武不行我們就來文的。不是也才華橫溢,出口成章嗎?”景珍想著趙拓的酸腐模樣道。

趙拓失笑,“那是強顏歡笑地耍活寶。人要是真的那樣豈不是很招人煩。我知道九妹也是故意賣弄才那樣做的。九妹也是蕙心蘭質的女人。我看人也是極準的。”

趙拓天生聰明,要不是有著這樣的境遇定然是有所作為的。

景珍笑笑,“以為能結交個大樹好乘涼,誰知是位不受寵的皇子。我的命也苦啊!我的計劃看來是要泡湯了。”景珍說著還悲愁地歎了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