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倒台後,妹妹死而複生。
母親勸我幫夫君娶妹妹為平妻,夫君厭惡地跟我說:“那個位置本來就是蘭兒的!”
他們說我矯情做作,為博關注不擇手段,卻不知我早已病入膏肓,藥石無靈。
1、
我和三皇子扳倒太子的時候,夫君從太子別院裏救回來一個美人。
美人一身白裙嬌美柔弱,在我夫君懷裏哭得梨花帶雨。
那張臉和我生得一般無二,正是我去世七年的雙生妹妹風凜蘭。
七年前,妹妹在大婚前夕央我帶她去寺廟裏祈福,我不忍拒絕便帶她去了。
誰料回來的路上我們突遇劫匪,最終隻有我一個人活著回來。
起初所有人都埋怨我,覺得我故意丟下了妹妹。
盡管我再三解釋我想引開追兵讓妹妹逃跑,可依舊沒人相信我。
爹娘一夜之間白了頭,纏綿病榻,我頂著流言,照顧父母,操持家務,還代替妹妹嫁給了現在的夫君,謝硯辭。
七年裏,我家裏和王府兩頭跑,長期操勞之下病倒了。
即便這樣,我還是查清了當年遇到劫匪的真相,為妹妹報了仇。
隻是我沒有想到我的妹妹,會被太子藏在別院裏整整七年!
望著溫柔安撫妹妹的謝硯辭,我將原本要告訴他自己懷孕了的想法打消了。
“阿硯哥哥,姐姐,我終於又見到你們了。”
妹妹紅著一雙眼睛看著我。
我心中酸澀,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慶幸道:“回來就好。”
“姐姐,你臉色好差,是病了嗎?”
妹妹擔憂道。
謝硯辭也看我,眼神裏帶著心虛和愧疚。
我理解他的心情,幾日前我們才約定過要好好過下去,如今妹妹回來了。
所以之前的約定不作數了麼?
“蘭兒如今回來了,鬆香院就給她住吧。”
謝硯辭說話時躲開了我的視線,也許是覺得答應了我的事情沒做到吧。
幾日前他從我身後抱著我說要我住進鬆香院,我也笑著答應了,今早我東西都收拾了一半。
因為妹妹的死,謝硯辭一直對我沒有好臉色,我一進王府他就將我扔進了偏僻的小院裏。
我在王府七年,兢兢業業操持王府內務,還幾次不顧性命地救謝硯辭,才讓謝硯辭對我改觀,而妹妹一回來那些就成了夢幻泡影。
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澀然來,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妹妹好不容易才活著回來,我不該想這些,可我就是忍不住。
“王爺,鬆香院是正妃才能住的地方,蘭小姐住進去怕是不合適吧?而且蘭小姐有自己的家。”
“大膽奴婢,主子們說話,哪裏輪得到你插嘴?!”
謝硯辭惱羞成怒地嗬斥香燭。
“王爺切莫動怒,香燭失言,妾身自會責罰,如今爹娘纏綿病榻,確實沒有精力照顧蘭兒,鬆香院給她住是應該的。”
謝硯辭輕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往後就由你來照顧蘭兒的起居。”
謝硯辭留下這句話,抱起妹妹,大步離開。
“咳咳……”
謝硯辭還沒走遠我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娘娘,你沒事吧?”
“沒事。”
我咳嗽著眼睛卻不由落在謝硯辭抱著妹妹大步離開的背影上。
七年了,他已經由一個少年長成了大人,可他終究不屬於我。
2、
妹妹在王府住下後,我有意不出現在他們麵前。
一來謝硯辭特意招呼過我,讓我不要在妹妹麵前露麵,以免刺激到了她,二來我也不太想看到他們親昵纏綿的畫麵。
他說那些話的時候我發現我給他繡的柳絮荷包已經被他摘下,他腰間正別著一隻繡著蘭花的荷包。
荷包上的蘭花針腳精美,栩栩如生,我一眼認出那是我妹妹的手藝。
“你在看什麼?”
他見我發愣,不由擰眉。
“那個荷包呢?”
我盯著他腰間陣陣出神,荷包是他在和我關係破冰之時,抱著我撒嬌央著我給他繡的。
從前我隻知舞刀弄槍,哪裏會什麼女紅?
因為謝硯辭的要求,我學了半個多月,又繡了一個多月。
我至今記得謝硯辭拿到荷包時的眉飛色舞模樣,他吻著我被針刺的滿是窟窿的手指,心疼的說永遠也不會摘下來。
別人笑話他戴著一個醜荷包招搖過市,他得意洋洋的說是我繡的,然後在別人牙酸的眼神中,牽著我的手大搖大擺地離去。
種種這些,過去了也才幾個月而已。
“風凜絮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善妒,蘭兒才回來,你為什麼非要在這種小事上和蘭兒爭個高下?”
謝硯辭眉頭緊蹙,不悅的看著我。
“謝硯辭,我隻是想要我的荷包而已,如果你不喜歡可以還給我。”
我平靜的說道。
那是我辛辛苦苦繡出來的,我隻是……想要回自己的心血而已。
“送人的東西哪裏還有要回去的道理?!”
謝硯辭不肯將我送給他的荷包還給我,生氣地拂袖而去。
我不懂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3、
因著謝硯辭對我的冷落,王府裏穿出了一些流言,說我鳩占鵲巢,正主回來了我馬上就會被休棄。
香燭氣得為我打抱不平,我讓她別氣壞了身體,“他們有句話說的還挺對的,到了我這個年紀被休棄是該嫁不出去了。”
“王妃娘娘,您別這麼說,這麼些年,您對大家的付出,我都看在眼裏,他們不該那麼說您。”
今日春光正好,湖邊楊柳依依,我看著滿天飛舞的柳絮輕歎一聲:“好想和他們一樣自由啊。”
曾經我也鮮衣怒馬,敢在馬背上和一群男子叫囂,自在如風。
如今我披著薄薄的披風,看著湖麵中麵色蒼白的自己,都有點兒認不出自己來了。
不遠處的湖心亭裏,爹娘、兄長以及謝硯辭都在陪著妹妹說話,一向對我不假辭色的端妃親自喂妹妹吃橘子,他們說笑著,好生熱鬧。
“王妃娘娘,當年您和蘭小姐路遇劫匪的事情是太子暗中下的手,坊間傳聞太子在別院養了一個絕色美人,還想帶回宮封為太子妃,為此不惜頂撞皇上,蘭小姐被王爺從太子別院裏找到,您難道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什麼嗎?”
“香燭,不許胡說!”
我表情嚴肅。
香燭嚇得連忙認錯,我看著她慘白的小臉,歎了口氣:“罷了,下次莫要再犯了。”
“是。”
“今日風有些大了,回去吧。”
4、
那日之後,謝硯辭笑著來找我。
他有段時間沒對我這麼笑過了,讓我看到之時忍不住有種我們回到了彼此關係最好的那段時間。
我咽下嘴裏泛苦的安胎藥,對他難得的生出了幾分柔情,“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絮兒,蘭兒懷孕了,我要娶她!”
我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哦,那我準備和離書,你簽下即可。”
“風凜絮,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和我和離?”
他的臉色冷了下來,憤怒地盯著我。
“你不是要娶她麼?跟我和離,你就可以娶她了。”
我不理解他為什麼要生氣,這樣難道不好嗎,還是說他覺得和離丟麵子,想要休了我?
“如果你想休了我也不是不可以。”
最多就是受點兒委屈,被人說點兒閑話,沒關係這麼多年我都已經習慣了。
謝硯辭的臉色卻更加難看了,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你想都不要想!”
他又一次怒氣衝衝地走了,之後沒有提要娶妹妹的事情,倒是府裏傳出了要迎側妃的消息。
5、
母親在這個消息流傳出去幾日後找到我。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見我,事先還並未跟我打招呼。
我連忙往自己蒼白的臉上擦粉,囑咐丫鬟開窗通風,又讓香燭準備母親喜歡吃的茶點,忙前忙後。
她進來看到還要繼續端點心的香燭說:“別忙了。”
“母親來找我何事?”
她看我放在桌上的兵書擰了擰眉,開口卻是妹妹的事情,“你妹妹不能做妾的。”
“她是嫡女,如果做妾,全京城的人都會嘲笑她。”
“你是姐姐,你多幫幫她,她被困在太子別院那麼多年,大家表麵不說什麼,暗地裏其實都在嘲笑她。”
“你……幫幫她吧,這門親事原本也是她……”
“我知道了。”
我對著母親笑了笑,“我會勸王爺和離的。”
“不,不用和離。”
母親揮揮手,不敢看我的眼睛,“讓她做平妻就很好。”
母親最後是怒氣衝衝地離開的,因為我跟她說要麼和離,要麼喪偶,王府絕對不會有平妻。
她指著我的臉說我鐵石心腸,還讓我以後不要去風家,她不想看到我。
“這門親事娘娘當初也不想要啊,明明是他們逼您嫁過來的,現在怎麼好意思……”
香燭一邊嘟囔著,一邊將披風披在我身上。
“蘭小姐做妾會被人笑話,您替王爺娶平妻難道就不會讓人笑話了嗎?老夫人真是太偏心了。”
我咳嗽幾聲,打斷了香燭的絮叨:“好了,把我的針線拿來,我的小衣還沒做完呢。”
香燭將一個暖爐塞進我手裏之後,翻出我做到一半的小衣服。
我一邊做衣服一邊咳嗽,香燭關完窗忍不住擔憂道:“娘娘,要不您肚子裏的孩子還是落了算了吧,您現在的身體不喝藥怎麼行?”
懷孕後我怕藥物傷到肚子裏的孩子,除了安胎藥就什麼藥都不吃了,身體是一天比一天消瘦,無論我怎麼吃也胖不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再等等吧。”
我曾懷孕三次,也流產三次。
第一次是我剛嫁進王府的時候,謝硯辭對我滿是厭惡,王府裏的人看他的臉色欺負我,他迎入府裏的小妾設計我跳入湖中,我為了救那個小妾也跳進了湖裏。
從湖裏上來之後,我身下便流了血。
當時我並不知道自己懷孕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孩子已經沒了。
謝硯辭懲罰了那個小妾,但我的孩子卻再也回不來了。
我知道自己流產不能全怪那個小妾,於是我求謝硯辭饒她一命,做主放她出了王府。
第二次是我父母病倒,端妃進了冷宮,謝硯辭受三皇子牽連失寵。
那個時候是謝硯辭人生中最失意的時候,他發現皇室沒有親情,皇上可以給他無上寵愛,也可以輕易將他舍棄。他惹怒皇上,被關在天牢裏,曾經的風光全成了笑話,連宮裏的小太監都能在他的身上踩上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