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孤不能無你(1 / 1)

“解紅催雪,藥人少年?”

東都皇宮,政事殿中,卿城有位身懷解紅催雪之術的藥人少年,在他替魏什王唐煜解了寒毒的當晚,消息便不脛而走,傳回東都,傳進了唐淵的耳朵裏。

“傳旨卿城,叫魏什王派人快馬加鞭,把那少年給孤送來!”

禦前太監龐公公得令,揮手示意那帶來傳信鷂鷹的禦前侍衛趕緊去辦,唐淵卸力倚靠在椅背上,喃喃喚道“月華啊……”

“南宮大人有陛下庇佑,定……”

唐淵抬手,打斷他的寬慰,“他今日如何?”

“相府消息,比昨日醒的時辰長了許多,隻是……”龐公公支支吾吾,“隻是仍有嘔血,不過有毒聖在,定能保南宮大人無恙。”

唐淵聞言,眉頭再次蹙起,當年他中此毒時,尚無毒聖在旁,也不過三日便毒清,隻是身子已廢,如今,已然半月之久,月華才不過堪堪醒轉,還仍嘔血不止。

當年之事,雖是因月華不周,才讓有心之人得逞,可有人想加害於他,即便沒有那場賞梅宮宴,該害他的,也終會害他。

那時未能查出此事主謀,他便將所有罪責歸加月華一人之身,可南宮月華為他算計,為他圖謀,又何罪之有?又怎的罪至如此?

若沒有月華,坐在如今這位置上的,又豈會是他?

南宮氏世代忠良,自跟隨與他,南宮月華便事事以他為先,就連……現在想來,唐淵都覺得有些荒謬,自己不得人事後,他便也不近女色,年至而立,不婚娶,無留後。

哪怕是真心有所屬,也不敢承認。

唐淵將目光落在玉案角上那塊兒疊放整齊、繡著魚兒穿蓮的雨絲織錦帕子上,顧詩語,好個孟浪姑娘,他將這帕子隨身帶著,想必兩人情投意合。

唐淵不知自己當日為何非要強奪這帕子,也說不清,為何棒打鴛鴦,但他知道,這帕子是自己最終逼月華飲下雲笈七簽之毒的引線。

他怕了,他怕南宮月華動了旁心,他怕終有一日,他的忠良,並非隻是他一人的忠良,所以做了這數年來,一直想做卻未做的蛇蠍之事。

他要讓他的忠良,隻能為他的忠良。

可如今目的達到了,他卻夜夜難眠、日日心慌,月華啊月華,你可——不能恨孤啊!

唐淵念此,起身拂袖,“走,隨孤去瞧瞧他。”

“啊?”龐公公抖抖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陛下,您現在要去相府?”

唐淵頓也不頓,徑直走出政事殿,龐公公在後頭抓耳撓腮,這個時辰去相府, 這都快月上中天了,再過兩個時辰就該早朝了,南宮大人也該睡了吧。

可這話他說不得,咱們這個皇帝,在跟南宮大人有關的事上,從來說一不二,他隻能快步跟上,“陛下擺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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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南宮相府。

皇帝龍輦大張旗鼓地停在府門外,唐淵吩咐相府下人不要聲張,獨身一人悄悄進了南宮月華的院子。

夜深人靜,一陣陣壓抑地輕咳自房中傳出,唐淵推門進去,隻見得南宮月華趴伏在床邊闔眸蹙著眉,喘息聲重。

他推門的動靜兒傳入人耳中,南宮月華緩了口氣,輕聲道:“娘,我無事,您歇下吧。”

“月華。”唐淵輕喚一聲,揮手示意一旁伺候的人退下,房中小廝紛紛退出。

榻上的人微愣,旋即張開,不可思議地瞧著他,“……陛下?”

他撐肘欲起身行禮,唐淵急忙上前,將人按住,“別動。”

“陛下怎麼咳……這麼晚咳咳……”南宮月華一句話未說完,便猛咳起來。

唐淵忙給他輕拍順氣,輕聲道:“莫說話,孤睡不著,來瞧瞧你。”

“微臣咳……”

“孤得到消息,卿城有位奇少年,身懷禁術解紅催雪,能解天下百毒,孤已經叫人傳旨,叫魏什王將人送來了,待他來了,你就沒事了。”

南宮月華緩過勁兒來,虛聲說道:“……陛下何須為臣費心,微臣怕是沒有多少時日……”

“不許胡說。”唐淵一口阻住他的話,“孤還沒準你死,你膽敢抗旨不尊?你那好弟弟帶著老幺去了邊塞,你好好活著,孤便暫時不與他們追究,由他們去,你若是敢不聽孤的話,孤立馬下旨誅殺他!”

“陛下咳咳咳……”叫他一嚇,南宮月華咳得更厲害了,“臣咳……臣弟無辜咳咳……求陛下……”

“你莫激動!”唐淵忙將人扶起些,慌張道:“孤不傷他!但你得給孤好好的,切莫再說些不吉之言。”

唐淵將人護在懷中,輕拍後背,喃喃道:“月華啊月華,孤不能無你啊!”

“微臣……何德何能……”

南宮月華氣息弱下去,似是暈厥了過去,見懷中人沒了動靜兒,唐淵下意識地試了試他的鼻息,氣息雖弱,但還平穩。

“你好生歇息,孤明日再來瞧你。”

唐淵將人扶躺下,掖好錦被,招呼方才退出的小廝進來伺候,離了南宮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