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總有幾許寄望。是獨鍾吧。也隻有這才能解釋那悠悠的雪花,漫天的飄蕩。似乎一切都被安排,就像這片雪的歸宿。
“哎,有緣無份啊。”釋賢站在窗前,半天吐出這麼句話,好像在回憶什麼,又好像隻是隨口一說罷了。
“顧先生在嗎?”夾雜著幾聲敲門聲。“在的。”緩過神的他趕忙應到。稍微整了整衣服,開了門,見外麵是跑堂的夥計,便問道:“有事嗎?”“噢,這裏有您點東西還有封信。”那跑堂的邊跺著腳邊說。“誰送的啊?”釋賢拿著包袱看了看。跑堂的向手上哈了幾口氣,然後回答道:“有些時日了,聽掌櫃的說,是蘇州那邊捎過來的,正好前幾天您外出不在,一直壓著。”說完習慣性的取下肩上毛巾,彈著身上雪。“好的,謝謝啊,這裏有些煙錢,你拿著吧。”他推了半會也就收下了,要走時,瞥了一下屋內,發現窗戶開著,剛想問什麼,覺得沒那個必要,搖搖頭走了。
釋賢剛想問問什麼時候開始下的雪,見跑堂的已轉身走了,隻好作罷。正當他關上門時,一片雪花落在臉上,一絲涼意,那麼的熟悉,想要用手去觸摸時,它卻融化了。人都會這樣嗎,特定的場景,讓我們記下了特定的人,有時甚至覺得是那個人,讓我們記下那場景。想到這,釋賢苦笑了兩聲,轉而將包袱放在那張落了色的桌子上。不知是不是剛剛站在外麵的緣故,他不自主的裹緊外套。搓搓了手,打開信:
賢兒,
不知是什麼原因,最近心中老覺得不踏實,或許是人老了,太多放不下,喜歡瞎操心吧。你爹也常怪我囉嗦,讓我省點心,好好過日子,可這麼大個家,沒人管著成不?你爹的病你也是知道的,一頓沒藥都不行。上次我特地和你姨母去廟裏求了個簽,那老和尚說是下簽,讓家裏辦個喜事衝衝喜。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我和你姨母商量著給你物色物色,正好你把那邊工作辭了,回來幫你爹打點打點生意。
其實愛情有時候不要太過任性,得現實點,畢竟將來兩口子得過上一輩子的。還有,幫我感謝程伯一家,這麼些天,也多虧了人家的照顧,不然,我還真是放心不下啊。包裹裏有一些土貨,你王媽從鄉下帶來的,你拿去給程家,也當還人家點人情。下次有機會,讓他們都到這邊來呀。
母
釋賢慢慢的放下了信,既而踱步到窗前,繼續欣賞窗外麵的景色。恍然過了很久,雪停了,天空隻隱隱飄蕩著幾許碎碎的雪珠子,碎到要伸出頭去,閉目才能感覺到。也許是剛才母親信的緣故,也許真的是累了。“對啊,太久了,該走了。”像是對母親來信的答複,又好像是一種無奈的放棄。
這家客棧是前後式的,可能是為了不影響客人的休息,老板特地在中間砌了一道牆,隻留下右側的小門通向店前麵。由於年久的原因,那門上的紅漆隻剩幾條紋路,但那副寓意著“財源不斷”的對聯卻清晰可見,很顯然是被重新翻刷過幾次。平日在這院子裏呆上一小會兒,都會覺得莫名的壓抑和孤獨,更何況現在呢。
釋賢三步並兩步變走出後院,剛進前堂,一股熱氣便撲了上來。“顧先生,昨晚睡得好嗎?”尋聲望去,是昨天的夥計,也就微笑的點了一下頭,“嗯,蠻好的。”轉而,看了看周圍,整個店內充斥著熱鬧,可是腳步卻沒停下,徑直走出客棧。本想叫一輛車子,但一想,還是走吧,把這邊在好好的看一遍。這裏總是這麼的忙碌,以至於剛下雪的街道,已布滿了腳印,灰灰的一直延伸到盡頭,就連兩旁屋頂的雪,都未能保存完整,滴滴答答的消融著。原來一切都那麼的匆匆,不僅僅是人們。釋賢又加快了步伐,好像要多看這即將逝去的世界可又怕看了後,喚起自己太多的回憶,索性到最後隻是埋頭奔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