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想的那樣,莉莉,”文晨努力去向唐家莉解釋,“我和韓季星在你的訂婚宴之前就認識了,隻是……”
唐家莉隨意用她的包一掃,右側展覽櫃上的瓷製品還有陶製品紛紛被掃落,它們跌落地麵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打斷了文晨要說的話。
唐家莉一臉無辜地看著文晨:“哦,對不起晨晨,我不是有意的,我隻是想把包換到左邊,沒想到會碰到這些瓶瓶罐罐。”那語氣無辜得像她真的是不小心一樣。
文晨啞聲說:“沒關係。”
“對了,隻是什麼,你是不是想說隻是在訂婚宴之前你無法聯係他?晨晨你想跟他熟識,為什麼不找我要他的聯係方式呢?很多人都想認識他,她們找我要他的電話,我都給了。”
“莉莉,你別這樣跟我說話,你罵我吧,罵得多難聽都行。”
唐家莉走到店內的東南角,把一塊立著的畫板從角落裏拖到兩個人的中間,畫板上的那幅畫就是文晨以韓季星為原型的畫作。唐家莉在文晨招呼其他客人時閑逛時發現了它,這讓唐家莉更加肯定心中所想。
文晨看到那幅畫,身體明顯一震。
唐家莉看到了文晨的反應,睨視著她:“怎麼,不想讓我知道嗎?既然這樣,你就應該藏得更加隱蔽一點兒。”
然後唐家莉把那幅畫野蠻地扯下來,可以聽到畫紙被撕裂的聲音。她把那幅破損的畫扔在地上,拿起桌子上的墨水瓶,把裏麵的墨水傾倒在畫上,墨水很快地流淌到畫紙各處,滲入畫作原本的顏色裏。
文晨覺得自己全身每個細胞都在呐喊著“不要”,可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晨晨,你不會怪我吧?可是就算你生氣也沒用的,”唐家莉停了下,繼而冷冷地說,“因為我比你更生氣。”
唐家莉很生氣,從看到那本雜誌的封麵開始,她就把記憶裏那些斷斷續續的畫麵用一條線把它們串起來了。
訂婚宴上,文晨和韓季星先後出去,一起進來。
那天在酒吧內,祝柏揚說他創辦的雜誌要多謝韓少爺的幫忙,人是韓季星找的。
後來韓季星送她回家,在車上聽到電台廣播後,韓季星心情明顯好起來。
在廣東菜館門口的偶遇,文晨和韓季星兩個人明顯不對勁的表情。
韓朗星跑掉,卻在“小溪”門口找到了他……
唐家莉想,不是沒有蛛絲馬跡可循的,隻是這些都被她忽視掉了。現在她總算弄明白了,她也總算知道為什麼韓季星在答應了婚約之後,又執意要取消婚約了。
當初她對韓季星答應訂婚一事不抱一點兒希望,但是爸爸卻告訴她韓季星答應了。她現在都還能回味她聽到那個消息時的心情,就像是大力搖晃過的碳酸飲料,被人打開了瓶蓋,砰的一下無數氣泡爭先恐後地往外翻湧,釋放出酸酸甜甜的氣息。
她也記得那天韓季星對她說要取消婚約時的心情,她聽到後一直不敢抬頭看韓季星,很想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或者說句“你不要開玩笑”就這麼敷衍過去了。可是韓季星那麼認真,她感到很害怕,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等待被宣判的死刑犯人。
但是她連自己做錯了什麼,都不知道。
唐家莉已經記不起自己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韓季星的了,隻想著就算韓季星不喜歡自己,那也沒有關係。反正他也沒有喜歡上別人,自己還有機會。反正山高水闊,有了未婚妻這個身份在,不怕融化不了那顆冰冷的心,自己可以陪在他身邊,慢慢打動他。電視裏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唐家莉計劃得那麼美好,從沒有料到中間會出差錯,也萬萬沒有想到,她的好朋友會夾在中間讓她美好的期許化為泡影。
“晨晨,我沒有和韓季星取消婚約,想取消婚約,做夢!”唐家莉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小溪”。
看著唐家莉遠去的文晨,站在店裏發了好久的呆才回過神來,她環顧了一下店內,滿地碎片,一片狼藉。她蹲下身子想撿起那幅畫,在觸碰到畫的瞬間,眼淚從眼眶裏湧出,一滴一滴地掉在破損的畫上,稀釋了墨跡和顏料。
其實她很想忍住眼淚的,可是在手指碰到那幅畫的一瞬間就再也忍不住了。那是她用無數個日日夜夜,努力描摹下來的圖畫,是她從一片雪花的腦海中找到的蛛絲馬跡,每下一筆都要再三躊躇的心血,是她約好要送給韓季星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