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宇,那可是宋哲宇,街坊鄰裏誰不誇,我當時真以為他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可沒想到,他在情場上,卻不是個真君子。
想我此前人生中唯一一朵桃花,就讓我悔斷了肝腸,以後都有陰影。
等我回到寧宅,已經七暈八素。
我對自己說,我不能再住在優優家了,擠進不屬於自己的生活本身就是個錯誤,人要臉樹要皮,我難得發奮地想,倘若我此刻就順著命運漂流下去,我這輩子就完了。
優優踩著高跟鞋走到我麵前,坐在沙發上,邊塗著指甲油:“又怎麼了?”
我咽了咽唾沫,覺得喉嚨裏的腥味好了點:“優優……”
“嗯?”優優抬起頭,眼睛望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張開嘴。“依依呀呀咿咿……”
我那還有五塊錢就要欠費的手機,早不響晚不響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我接起來:“喂。”
“請問是柳沐白嗎?”
“……是。”
“我是XX大招生部的,今天你來我們這兒進行招生麵試,馮教授很看好你,你看找個什麼時間,再過來一趟?”
……
……
好像從窗戶外飛來了什麼餡餅,狠狠把我砸中了。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太不真實了。
寧優優奇怪地看著我捧著電話卻不說話,問:“誰啊?”
我哆哆嗦嗦捧著手機,生怕突然掉下來:“那個,好的,……您說,什麼時間?……”
“那就請你明天有空過來吧。”電話裏說。
我把電話掛了,看著寧優優一臉的莫名其妙,覺得世界都輕飄飄了。
在我快走投無路的時候給我這麼大一塊餡餅,甚至在我正兒八經念書的時候都沒交過這樣的好運。
一路上我拚命回想我究竟做了什麼讓教授特別看好的事情,得出的答案是,零。雖然這麼想有點打擊我,但確實,在昨天那麼多高手環伺的場景下,我的表現非常糟糕,這幾年我沒長別的本事,就是有了點自知之明。
人逢喜事,我覺得校門口那個掃地的大爺衝我笑得異常親切,我想今天就算結果是失敗,我也甘願了。
可是從教務處出來,我激動的渾身都顫了。
從今天開始,我正式成了馮雲庭教授的入門弟子。
我不知道是怎麼走出來的,隻知道最後耳朵裏塞滿了馮教授的事跡。
導師是心理分析專業,如果說招生的幾位教授都是泰鬥,那麼馮教授就是泰鬥中的泰鬥。而且這位泰鬥,很早以前就已經不收徒了。
這麼多年,他的門下隻出了一位弟子,還是位天才弟子,蘇予諳。
蘇予諳離開學校也已經很多年,留洋海外,至今未歸。
不知今日為何乾坤突轉,收了我為徒。
聽到這些許話,我幾乎要熱淚盈眶,忍不住為我這位現任的導師歌功頌德了。
寧優優捧著雜誌,眼睛卻盯著我:“知道你現在的嘴臉像什麼嗎?”
我的嘴咧到耳根:“像什麼。”
寧優優切了一聲:“小人得誌。”
是的,我的確是個小人物,卻意外得了誌。這誌我自己得的都莫名其妙,卻足夠讓我喜上眉梢了。
笑完,寧優優提醒我:“聽說這些高校,費用都不菲的,你要怎麼辦。”
我停住笑,半晌道:“我當記者的時候還有些積蓄,夠付學費了。”
寧優優盯著我,直瞅了半刻鍾,才噗地笑跳起來掐我:“沐白,我實在不懂你,一個剛二十歲就當上了知名記者的人,理當是聰明人,可你怎麼會弄到這步田地,弄成這樣……”
我粗著脖子,笑的要斷氣,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到這個田地,到今天,寧優優終於說了實話了,她這段日子一直維護我的麵子,現在終於親口承認我的慘了。
我咳嗽著笑:“事實證明我柳沐白還是能時來運轉的。”
後來我才知道,導師的確非同凡響,麵試那天他並不在教授的行列裏,門口掃地的大爺就是他。我淒涼離場的時候,都被他看了個正著。
聽說以前有個人麵試,無意中在門口撿到了一塊錢,交給了公司保安,結果他被選中了。
正當我以為我遇見了傳說中的好事時,導師告訴我,初看見我時就覺得我的眼睛裏藏了不少事,和我年齡都有些不符。
導師畢竟還是英明的,怎麼可能因為我替他拿了下掃帚,就收我為弟子。
對此導師的說法是,我有天賦。說我這一雙眼,十分的看透世情。說這個專業,就需要我這樣一雙善於發現的眼睛。
哦天哪,我被誇的頭都暈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成了導師的弟子。
我用手機迅速撥過去,深吸口氣:“媽,我成了XX校XX導師的弟子,今後要以專業為重,讓那個暴發戶滾蛋吧。”
掛了電話,我隻覺,憋了這麼多天的濁氣,終於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