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愛你,我還能愛誰
米悅好奇,自己的潛意識裏,為什麼總有一個人忽遠忽近,他到底是誰?
夕陽西下,米悅乘車離開海沙灣,與此同時,歐陽權宇的車子正擦身而過,兩人之間,僅僅隔著兩扇車窗玻璃。
01
黎一潔站在客廳那盞壁燈下麵,手握著燈繩,一拉,燈滅了,再拉,燈亮了。一下,兩下,屋子裏一暗一亮,像跳躍的生命之光,一起一伏。
最後,屋子暗下來,黎一潔雙目空洞,靜靜地站在那一動不動。
生命之光不在亮起,這一生也就隨之結束。死去的人會去往何處?還能有所思,有所想,有所感嗎?可惜,生命不會有一根燈繩,可以隨意操控它的明滅,生命一旦暗下,就意味著永遠和黑暗為伴。
不知站了多久,當屋子從新明亮起來,她看到歐陽權宇就站在門邊。兩人漠然地望著對方,誰也不打招呼,誰都不願打破這份異樣的寧靜。
良久,歐陽權宇換好拖鞋,走到茶幾旁,將那隻雙檀匣放在上麵,木頭和玻璃輕撞發出了聲響。
黎一潔皺緊眉頭,她討厭這種聲響,在她聽來,這是世界上最難聽的聲音了。
“我想,你一定認得這隻木匣子,這是一位雕刻大師送給我爸爸的。”歐陽權宇緩緩開口。”
“我二十歲生日那天,爸爸也送了我兩隻一樣的木匣,他說,這是用最名貴的檀木做成的,此木遇水會發出奇香,故得名香水檀。”黎一潔淡然地講述著,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我爸爸把它作為禮物,送給了他的一位朋友,我想,這位朋友在爸爸心中的分量一定很重。”
黎一潔的身體動了一下,淒然地一笑:“生日過後沒多久,爸爸的車掉進了江裏,打撈上來的時候,爸爸和媽媽已經停止了呼吸。後來,我在木匣裏看到爸爸留下的遺言,才知道,這隻木匣原來是一道催命符,把爸爸媽媽送上了不歸路。”
“啪”一聲,歐陽權宇把木匣打翻在地,怒視黎一潔,嚷道:“不可能,我爸爸那麼一個正直的人,決不會因個人私欲去加害他的好朋友,好同事!”
黎一潔發出怪異的笑聲,但笑聲的尾音卻因哽咽變得有些顫抖:“爸爸以死明誌,他不會拿生命去開一個朋友的玩笑,他有妻,有兒有女,他怎麼舍得拋下幸福的家庭去開一個朋友的玩笑?怎麼可能?”
歐陽權宇一時語塞,他也有同樣的疑惑,難道爸爸正直嚴謹的外表下也藏著一顆世俗的心?時過境遷,他不可能穿越回去,找到真正的答案。
“所以你接近我,嫁給我,好為你的複仇計劃打開一扇方便的大門。”許久,歐陽權宇開口,“太可怕了,我一直生活在一個陰謀裏,隨時隨地都有可能丟了性命!”
“沒錯,我一步一步實施我的複仇計劃,我要讓你也嚐一下失去親人,失去家庭,失去一切的滋味,我要把我這些年流的眼淚統統還給你!”黎一潔歇斯底裏,她的仇恨深入骨髓。
“你一直沒有愛過我,你跳樓,你銷毀資料,你和段醫生不清不楚的感情,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精心安排好的,你利用我的善良和不忍,一次一次地欺騙傷害我,你的心究竟是有多惡毒啊!”歐陽權宇絕望悲憤,硬生生地把眼淚吞了回去。
黎一潔的身體在顫抖,她的絕望比他更深刻:“比起我失去親人的痛苦,我對你做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麼?要不是你媽處處針對,要不是你移情別戀,或許我會忘了爸爸媽媽是怎麼死的了,你敢說你對我的感情不是出於一種同情嗎?你有真正的愛過我嗎?”
歐陽權宇一下子愣住了!他有沒有真正的愛過黎一潔?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因為他們的愛情來得那麼順其自然。那個時候,他和林芊虹剛分手,整日渾渾噩噩,萎靡不振。這時,黎一潔來到他身邊,照顧他,安慰他,鼓勵他,讓他漸漸從分手的陰影裏走出來。黎一潔是林芊虹的好姐妹,很自然,他把對林芊虹的感情轉移到了黎一潔的身上。在向她表白的那天,他哭了,她也哭了,兩個人認為曆經千辛萬苦擁有的感情才是最彌足珍貴的。大學畢業後,他娶了她,她成了他的新娘。新婚之夜,她突然心髒病發作,從那刻起,他們的愛情就已經在悄然改變了。他疼惜她,關心她,嗬護她,甚至遷就她,可這些究竟屬於愛情還是同情,他從未仔細斟酌過。隻要她平安無事,隻要她能夠多活一天,他才覺得這就是對她的愛。
“回答不出來,是嗎?我告訴你,你對我的那不叫愛情,你愛的是林芊虹,我隻不過是她的一個代替品。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這麼多年,在你的潛意識裏,愛的依然是她!”淚水一下子模糊了黎一潔的眼睛,她捂著嘴巴哽咽。
“別提她!你根本就是介意我曾愛過她!”
“為什麼不願提她?那是因為你還愛著她!”黎一潔大叫,“你接受不了她對你的背叛,你既要愛情又要尊嚴,你寧願相信恨能減輕失去的痛苦,也不願承認自己在感情上的失敗!”
“胡說!在我心裏,她早就成為了過去。”歐陽權宇瞪大雙眼,“就算你輕視我對你做的一切,但請你不要懷疑我做這些所付出的的感情,我對你問心無愧。”
黎一潔覺得可笑,但笑容還未在嘴角呈現便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淺淺地一撇。
突然,一陣門鈴聲驟然響起。歐陽權宇無奈地走過去,打開房門。
何奕鳴帶著一名警察走了進來。
“怎麼回事?”歐陽權宇看了一眼警察。
“你是歐陽先生吧!我們警方在一處廢棄的修理廠發現了米悅小姐的血跡,還有一些殘留下來的指紋,經過指紋比對,發現這些指紋是屬於黎一皓的,所以,我們懷疑黎一皓極有可能就是殺害米悅的凶手。”
歐陽權宇後退兩步,這個消息太意外了!米悅被黎一皓殺害了?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悶響。歐陽權宇看到黎一潔已經倒在了地上,昏死過去。
醫院,歐陽權宇和何奕鳴等在搶救室門外。
何奕鳴告訴歐陽權宇:“現場並沒有發現米悅的屍體,我們還有一絲希望,但願老天能夠眷顧米悅,讓她死裏逃生。”
歐陽權宇滿眼哀傷,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是殘忍的,他訥訥地自言自語:“黎一皓為什麼要害米悅?他怎麼能忍心下此毒手?為什麼?我不理解,不理解……”
“我知道為什麼?”走廊的一頭,薑潮一身汙濁地站在那兒,在他的身邊,方瑾怡一直攙扶著他。
歐陽權宇慢慢站起身,納悶他為什麼會變得一身泥土,滿臉汙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每個人都令他費解,讓他看不懂了呢?
薑潮此刻能站在歐陽權宇的麵前,其實要感謝的人是方瑾怡,若不是她趕在林芊虹下手之前救出了薑潮,歐陽權宇現在見到的恐怕會是薑潮的屍體。
林芊虹不得不對薑潮作出痛下殺手的決定,隻因她再無法忍受和女兒不能相見的痛苦。榮昌盛這個假仁義,真小人的渾蛋,一麵對林芊虹施以慷慨相助,一麵乘機從林芊虹的身上獲得更大的回報。
七年前,林芊虹未婚先孕,走投無路,幸好榮昌盛救了她,把她帶回家。富有的男人,想要得到女人的芳心,就像取一瓢清水一樣手到擒來。榮昌盛對林芊虹發起了金錢與關愛的雙層攻勢,更輕而易舉地在林芊虹未婚先孕的消極苦悶的心靈上填補了極大的慰藉。從而也捕獲了林芊虹的芳心,讓她全心全意地投向了他的懷抱。
對於這份天賜的幸運,林芊虹一直感恩在心。麵對比她大十歲的男人,她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也讓她漸漸從往事的陰影裏走了出來。生下女兒後,榮昌盛對她更是疼愛有加,甚至還為她注冊了一個公司,這些恩惠更讓林芊虹對他趨之若鶩,心無二誌。公司在林芊虹的努力下,辦得有聲有色,在外人眼裏她是個女強人,在人們的視線之外,她也是一個對男人千嬌百媚的小女人,她不要名分,隻要他能繼續寵她愛她。
然而,這些繁華美夢的背後,卻隱藏著致命的危險。當榮昌盛告訴她要做更大的生意時,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他的工具。走私販毒,賄賂色誘高官,這些觸犯法律的事情,她都被逼著一件一件地做著。在危險中尋找安全的途徑,她不得不犧牲更多。隱晦的終將見不得光,這樣膽戰心驚的日子讓她完全失去了快樂,她開始心生恨意,她把這一切都歸咎於歐陽權宇和黎一潔,她認為是歐陽權宇的無情推她走向絕路,是黎一潔的陰謀毀了她的一生,她要報複,她要報複!終於,她得知了歐陽權宇的下落。
林芊虹的報複計劃裏本來沒有薑潮這個人,可這個人卻偏偏是歐陽權宇的朋友,索性,一箭雙雕,讓歐陽權宇犧牲得更多些。
薑潮是個固執的人,又對歐陽權宇的友情堅貞不渝,那就別怪她手段狠毒了,於是便有了薑潮迷迷糊糊裸睡在酒店房間裏的一幕。其實,這是林芊虹放長線釣大魚的一個計謀,為的就是能盡快和女兒相見,她必須在手裏握一張大牌。薑潮有幸成了這張大牌,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榮昌盛居然要殺人滅口。林芊虹百感交集,是殺還是放,攸關著她和女兒的命運。
方瑾怡無意中偷聽到林芊虹和榮昌盛的電話內容,原來,林芊虹終於下定狠心要用薑潮的命來換回和女兒的相聚。方瑾怡猶豫很久,她忽然發現自己還愛著薑潮,她不能眼看著薑潮就要命喪黃泉還無動於衷,她一定要把他救出來,她要和他複婚!
方瑾怡趁著夜色潛伏在草叢裏,看守薑潮的隻有一個人,隻要搞定這個人,她就能救出薑潮。
機會終於來了,趁著那個人站在樹下小便的時候,方瑾怡抄起棍子狠狠砸向那個人的腦袋,那個人連聲都沒吱,便倒了下去。方瑾怡找出鑰匙,打開鎖頭,解開薑潮身上的繩索,這一連貫的動作僅僅用了一分鍾,這是在和生命比時間啊!當兩人相互攙扶著走出屋子,遠處的一束車燈照射而來,方瑾怡知道,林芊虹來了。
兩人躲進樹叢裏,摸著黑,深一腳淺一腳,終於走出了山林。
歐陽權宇已經感受到薑潮所經曆的這場危險,尤其臉上的淤青更是這場危險的見證。
歐陽權宇走過去,扶住薑潮,兩雙真誠的眼睛緊緊地交集在一起。
方瑾怡流著眼淚告訴歐陽權宇,薑潮的腿扭到了,身上有多處被打留下的傷,目前他隻能靜養。
薑潮衝歐陽權宇笑笑:“能夠死裏逃生,這點兒傷真的不值一提。”
“不幸中的萬幸!”歐陽權宇扶著薑潮坐在椅子上,
何奕鳴走上前,問道:“你剛才說,你知道黎一皓為什麼殺害米悅,究竟怎麼回事?”
薑潮看了看何奕鳴又看了看歐陽權宇,說:“為了一份契約,一份一百五十萬的契約。”
歐陽權宇和何奕鳴互看一眼,不明所以,一臉困惑。
“林芊虹用一百五十萬買下黎一皓三年的青春和自由,黎一皓自然就成了林芊虹手裏的一顆棋子,他必須對林芊虹唯命是從。”
“也就是說,是林芊虹指示黎一皓殺米悅的?”歐陽權宇疑問道。
“也有這個可能,但最重要的是,黎一皓不想讓米悅把契約的事傳出去,尤其是不想被你知道。”
歐陽權宇沉思片刻後,語氣懊悔地說:“米悅失蹤前我們見過麵,可她並沒有提起過此事,要知道事情是這樣的,我絕不會讓米悅單獨去見一皓,是我的疏忽害了米悅!”
何奕鳴立刻安慰道:“現在終於知道米悅失蹤的真正原因,希望有新的線索能查出黎一皓的下落,隻要找到黎一皓,就知道米悅是否還活著。”
搶救室的門突然打開,大家一愣,看著走出來的醫生。
醫生摘下口罩,問:“誰是病人的家屬?”
歐陽權宇遲緩地站起身:“我是。”
醫生看了一眼並不顯得緊張的歐陽權宇,頗感意外地問:“病人是你的妻子?”
歐陽權宇點點頭。
“病人的健康狀況你一點兒都不了解嗎?這種病是有征兆的,你從未注意過嗎?”
何奕鳴催促道:“醫生,病人的病到底怎樣?你就直說吧!”
醫生再次撇了一眼歐陽權宇,納悶這個做丈夫的太不稱職了:“肝癌晚期,現在已經過了救治的最佳時期,你們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肝癌晚期!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隻有歐陽權宇越發困惑起來,他的眉頭緊緊都皺在一起。
“醫生,我妻子不是得的心髒病嗎?怎麼成了肝癌?”歐陽權宇突然問醫生。
醫生更加對這個人感到費解:“我說你這個人,自己的老婆得了什麼病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她丈夫啊!真沒見過你這樣的。”
歐陽權宇慌亂地解釋道:“不是的,五年前,醫生就診斷出我老婆患有心髒病,這麼多年,我們也一直是按心髒病醫治的,怎麼今天到了你這兒,就得了肝癌了?是不是診斷錯了?”
醫生一臉厭惡,冷冷地說:“我從醫三十年,經我手診斷出的癌症患者不計其數,你要信不過我,我也沒辦法,隻好另請高明。”
歐陽權宇趕緊攔下醫生,心平氣和地說:“我不是懷疑你的醫術,隻是有一點我不明白,五年的心髒病,怎麼就變成了癌症,我真的想不通。”
“你老婆的心髒健康正常,你讓我說多少遍啊!她得的是癌症,肝癌!不是心髒病。”醫生簡直無可奈何,哭笑不得。
就在這時,黎一潔被推出搶救室,她情緒激動地喊著:“黎一皓沒有殺人,黎一皓沒有殺人,米悅還活著,她還活著!”
米悅的確還活著,但是她沒有一點知覺和意識,幾乎成了一個植物人。
當歐陽權宇趕到華康醫院的時候,段紀安正和幾位專家會診完畢,看到歐陽權宇,段紀安遺憾地搖搖頭,說:“血塊鬱結嚴重,隻能期待奇跡出現。”
歐陽權宇立刻撲到米悅身邊,顫抖著手,撫摸著米悅平靜的臉頰:“不會的,一定會好起來的,米悅,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就在你身邊,醒過來吧!”
米悅安靜地睡著,對歐陽權宇的呼喚充耳不聞。她的額頭纏著厚厚的紗布,唯一讓歐陽權宇感到她還活著的跡象是米悅的體溫。他使勁地握緊米悅的手,怕一鬆手,米悅就真的醒不來了。
“怎麼會這樣?黎一皓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你們都想害米悅,你們都是殘害米悅的凶手!”歐陽權宇突然轉向段紀安和黎一潔,兩隻眼睛噴出熊熊怒火。
段紀安和黎一潔無言以對,如果他們及時送米悅來醫院,情況或許會有好轉。但是,黎一潔的仇恨、自私讓米悅失去了最佳的搶救時機,米悅的生死在黎一潔的一念之間發生了改變。
“一定是你們串通好的,你們不想米悅活著,你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歐陽權宇揪住段紀安的衣領,將他逼近牆角,揮起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黎一潔衝過去,試圖拉開兩人,但此時的歐陽權宇已近瘋狂,黎一潔的力氣無濟於事。
“不關他的事,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不想讓米悅繼續活下去!”黎一潔拚命地喊著,淚水紛飛。
歐陽權宇慢慢鬆開段紀安,他的一雙眼睛,噴射出萬道凜冽的寒光,他要用這寒光刺穿黎一潔的心,看看那顆心究竟是什麼材料做成的,為什麼如此狠毒,如此冰冷。
“她知道得太多了,她必須死……”
歐陽權宇一抬手,狠狠抽了黎一潔一個耳光。
黎一潔的話戛然而止,捂著半邊臉,驚愕地瞪著歐陽權宇。
“這一巴掌是替米悅打的,我和你之間的事,我會找個機會跟你算個清楚!”歐陽權宇狠狠地說。
“怎麼算,都是你們歐陽家虧欠我們黎家的,這輩子,下輩子你都沒辦法算清楚!”黎一潔的眼裏除了仇恨,再看不到昔日的溫婉和善良。
突然,走廊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名警察停在米悅的病房前。
“哪位是歐陽權宇,請跟我們回警局一趟,有人要見你。”
02
歐陽權宇被帶入審訊室,偌大一間房子,就他一個人。等了半天不見有任何人進入,歐陽權宇的內心升起一絲狐疑。
又過了大概二十分鍾,終於聽到開門聲,歐陽權宇趕緊投去目光,正看到兩名女警壓著林芊虹走進來。
歐陽權宇不禁一愣,要見他的人居然是林芊虹?
“怎麼是你?”待林芊虹在歐陽權宇的對麵坐下,他漠然地問。
兩名女警離開後,林芊虹才慢慢抬起雙眼:“很意外是嗎?沒錯,要見你的人是我!”
歐陽權宇深呼吸,事到如今,應該聽聽她有什麼好說的。
果然,短暫的沉默後,林芊虹開口:“沒想到,會在這種環境下了結我們的恩怨,真覺得諷刺。”
“從你決定開始報仇,你就應該知道會有這一天,是你把自己推向絕路的,怨不得別人。”
“你說得真輕鬆,如果我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喜歡你,更不應該愛你愛得那麼深。”林芊虹一直看著歐陽權宇,她想看到他對她還留有的一絲情意。
“不要再提這些了,我隻想知道,你利用這麼多人來報複我,我究竟對你做了什麼?讓你如此恨我!”歐陽權宇就想來個痛快,發生了這麼多事,他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了。
林芊虹冷冷一笑:“就為你打我的那一巴掌,這麼多年,我一直記得那一巴掌的決絕。沒想到,在你眼中,我竟是如此下賤,如此肮髒!
歐陽權宇的眼前立刻浮現出那天的情景,如果不是她被學校開除,他又怎麼知道她和別人珠胎暗結?他那麼喜歡她、愛她,她居然用這種方式玷汙他對她的愛情,在他的眼裏,那一刻的林芊虹就是一個無恥肮髒的女人。
“現在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讓我珠胎暗結的人就是你,就是你這個正人君子!”林芊虹含著淚嚷出來。
歐陽權宇大吃一驚,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不可能,你在說謊。”
“不信,你可以去問黎一潔,去問那天給你過生日的每一位同學!”林芊虹有些哽咽,“那天,你喝了很多酒,我扶你去房間休息,你借著酒勁……事後,你一點也不記得那晚發生了什麼,為了能讓你安心完成畢業論文,我一直瞞著你。可後來,我懷孕的事被學校發現了,學校逼我說出誰是孩子的父親,否則,我隻能自願退學。為了讓你順利畢業,不被學校處分,我隻好選擇了退學。”
歐陽權宇認真地聽著,這些事他從未聽任何人提起過,就連何奕鳴都不曾提過半句。
“就算你打我、罵我,我都可以忍,我以為,隻要日後和你說清楚,我們仍可以在一起。可我太天真了,在我們之間一直有一個人覬覦著我們的關係,她處心積慮,她設下一個又一個圈套,為的就是破壞我們的感情!這個人就是黎一潔,一個看似柔弱溫婉卻心如蛇蠍的女人。”林芊虹一口氣說完,沒有眼淚,沒有任何表情,隻因這份仇恨太深,深到內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