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送我?”她一喜,從椅子上一下子蹦起來。
“不要就算了。”他已經走出去。
“要要要要要!”馮牧早高興地追上去。
他沒有停下等她的意思,腳步絲毫沒有放緩,反而比平時還快一些,“你什麼品種的,叫的聲音這麼特別?”
馮牧早當沒聽見,下到停車場,直奔單鷹的車。他叫住她,眼中幾分捉弄人的促狹,“我隻送你下樓,沒說送你回家。”
馮牧早本就在乎他的一言一語,加上停車場燈光昏暗,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還真相信了,一怔,尷尬地“哦”一聲就要重回電梯。
見她調皮間帶著幾分憨厚,單鷹眼中染上輕笑霧色,“回來。”
馮牧早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笑,手腳並用爬上副駕駛,上路沒一會兒,她肚子發出的“咕咕”聲蓋過廣播裏慶祝新年的歌曲聲。
她按一下腹部,胃部的叫囂平息了一陣。
沒過幾分鍾,胃部好似雇了一隊嗩呐手,把咕咕聲吹奏得風生水起。
單鷹偏頭瞥她一眼,她賠笑,更加用力按住腹部,誰知胃部被這麼一壓,發出更加古怪的嘰嘰咕咕聲以示抗議。
“我——”她才說了一個字,視角就換到駕駛座上。
“啊——”她大叫一聲,手不禁抖一下,整輛車打個小拐,還好馬路上車不多。
“靠邊。”身邊清冷禦姐音響起——單鷹對這種無法摸清規律的身份轉換,心裏仍是抵觸,但已經非常習慣。
馮牧早小心再小心,和單鷹換了位置。屁股剛挨著座椅,就聽他發出一聲類似疑問的單詞,隻見他抬手在額上靠一下,然後說:“你在發燒,自己不知道?”
她瞪著眼睛,“不會吧?”
“先去醫院。”
“哎——”馮牧早擺擺手,“我就是東北風喝多了,哪犯得著去醫院啊?”
有著絕對控製權的單鷹非常強勢,“現在是我說了算。”
“我的身體我清楚。”馮牧早堅持道,“我一受涼就發點小燒,睡一覺就好。你……送我回去吧。”
單鷹雙手握著方向盤,卻沒有動作,“回哪裏?”
馮牧早犯了難。
“要不……你讓‘我’先吃點東西。”她指一下肚子。
對於單鷹來說,能別吃一頓就別吃一頓,這下,拒絕得非常幹脆——“你有病在身,不宜吃東西。”
馮牧早垂頭,見他重新發動車子,也就作罷。
“你有空去考個駕照。”明明擁有多年駕齡卻變成無照駕駛的單鷹提出個要求。
“好啦。”馮牧早敷衍著,一看路線不對,忙問:“這是我回家的路嗎?”
“是。”
“不對啊,我家往那邊。”
“但是‘單鷹家’往這邊。”
“那我——”
“你現在是單鷹。”他無心多談,直接將軍。
“這這這——不好吧?”馮牧早雙手捂著胸口,顯得非常害怕。
“你不要怕。放任你使用的我身體過一個晚上,怕的人是我。”對換身體後的他,語氣中總是隱藏著一股防備和不滿。
馮牧早哼一聲,“……把我說得像個窮凶極惡的女流氓。我還不放心你呢!”
路上的車越來越少,他讚同地說:“很好。既然我們都不放心,不如互相監督。”
“那為什麼非得去你那兒被你監督?”
“也可以去你那兒,如果你父親不介意你帶著男人回家的話。”他踩刹車,放慢速度,前方剛好有個可以調頭的標誌,“考慮好了嗎?”
馮牧早深吸一口氣,“繼續前進,不要停。”
新年的鍾聲在此刻敲響,遠方隱約傳來歡呼聲,不知是哪家組織跨年活動的夜店飄出來的,顯得縹緲非常。
車子駛入車庫,進電梯時居然又碰到單鷹的鄰居吳丹一家人,他們像是剛剛趕時髦從外頭跨年回來。吳丹老師見了單鷹和馮牧早,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小單,這麼晚才回?”說著,還暗暗拉了拉她老公的袖子,示意他看。
馮牧早與她並不熟識,隻能尷尬地回以微笑,這一下子就被吳丹認為是“害羞的沉默”,她特別給年輕人麵子,不再多問,隻是眼中浮動著兩個大八卦。
單鷹將吳丹的動作盡收眼底,但也無法多解釋。
目送兩位年輕人進門,吳丹低聲笑了一下,對她老公說,“這下子你信了吧?小單談了戀愛,越來越像普通男人了。”
她老公一臉無語,“什麼普通男人?”
“之前太不食人間煙火啦……”吳丹笑。
她老公卻還是不怎麼熱衷鄰居的八卦,擺擺手,先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