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點響起,歌手輕快的嗓音破空傳來——
期待著你的回來我的小寶貝
期待著你的擁抱我的小寶貝
多麼想牽著你的手躺在那小山坡
靜靜的聽你訴說你幸福的往事……
他曾經是有過為了何遇終身不娶的念頭,可經過幾年的平複,已然看淡。人生就是自高原發源的一汪水,沿路有其餘江河並流、彙入,使你變得豐富又滄桑,你蜿蜒過山川丘陵,總不能一成不變,有支流從你身上流逝,就有清泉自不知名處注入,最後,自己也要彙入江河湖海。
今晚,在單鷹微醺的夢裏,滿是何遇大學暑假在麗江旅遊時的片段,她編著納西族的彩辮,也坐在一個鼓後麵,一邊打著鼓點一邊哼著這首歌。他想走近,不知怎麼的,巨大的爆炸聲傳來,他被炸上了天,撞在一個什麼東西上,卻不疼,救護車的呼嘯聲、手術設備冰冷的碰撞聲傳來,緊接著,一個刻板的女聲說道,“傷員喪失生命體征,腎上腺素推注。18:47分,傷員搶救無效死亡”……他又聽到何遇在叫他,他睜開眼要回應,何遇卻忽然變成了馮牧早,最後,所有的事物都不見了,隻有一片蒙蒙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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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D化工夜半燈火依舊通明。
明莉抓起沉重的水晶煙灰缸就向兒子黃興環扔去,料他一定會躲,擲得特別用力,黃興環真的躲開後,煙灰缸把牆砸出了一個小坑,掉在厚厚的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單鷹的嘴多難撬,這麼多年我們也見識到了,但不管他承認不承認,他就是黃興星的棋子!我就不信他長了千裏眼順風耳,不是黃興星爆的料,他怎麼能把你查得那麼徹底?!你搞出來的爛攤子,自己收拾不了,把我也拖下水。就你捅出的這個婁子,足以讓那個沒娘的把你KO了!”
黃興環沉靜地挨罵,不回辯一句。明莉嘴裏的那個“沒娘的”,是他的弟弟黃興星。明莉是黃文雄的結發妻,誰知黃文雄外頭找了個小的,竟然生下黃興星,那小的短命,一次旅遊喪命,黃興星就以幹兒子的身份進了家門。
“興星一直都在上滬的分公司那邊,這裏的事,他也不可能什麼都知道。”
明莉依然怒不可遏,“他在我們家呆了也有十幾二十年了吧?這裏難道就沒他的耳目?他不會親自跟單鷹聯係的,一定在我們這兒安插了內鬼。企業大批裁員的消息我已經通過段久告訴單鷹了,聽說他穩如泰山,這說明什麼?裁掉的那些人裏沒有內鬼,他非常淡定!”
這時,黃興環才抬眼,慢慢地說:“媽,單鷹不急,恰說明內鬼在我們集團一個比較重要的位置上,一時半會兒裁不掉,而且有機會接觸到我們那幾項業務的動態。這麼一想,無非就是行政部、財務部和市場部那幾個人。”
“不用你說我也能想到。”明莉瞪了他一眼,臉色鐵青,“單鷹身邊,就一個段久能幫我們盯著他,可他不是個愛和人走得很近的,段久能掌握的消息太少。要不是我們手裏有葉望葳這個籌碼,段久也不會幫我們。我聽說幾個得病的該死村民去找過單鷹,想得到他的幫助,卻一直沒有下文。這兩年我想試試他到底還有沒有暗地關注我們,故意找人爆了幾個企業的料給他,他居然不為所動,連問都沒多問一句——這個單鷹到底在想什麼,手裏到底握著我們多少東西?他跟黃興星,說不定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所以,他根本看不上那點小料,我真怕他暗暗順著那些村民的料挖下去……唉!一想到這個,我睡都睡不著。我、你爸,還有你,才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真希望你爸能懂得這個道理。”
“單鷹現在在威市做得有聲有色,說不定,對我們根本就不感興趣。又或許,何遇的事讓他學乖了,知道什麼可以碰,什麼不能。”黃興環眼神陰翳。
“不要輕易提那個名字!”明莉虎著臉。
黃興環沉默幾秒,“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做幾條線,派不同的人跟,確保他們誰也不知道其他人的單子往哪兒走,看哪條線上吸引了單鷹派來的人,就知道誰是內鬼。隻要揪出內鬼,就知道內鬼到底是單純姓單,還是也姓黃。”
“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你去辦吧。”明莉擺擺手,疲憊地閉目養神,眼角已經有了明顯的魚尾紋。她年紀大了,爭風吃醋是小年輕才幹的事情,她不在乎丈夫過往的情史,但自己在這個家族的地位和應得的財產份額,她是一分也不會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