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我都在喜悅中度過,直到晚上,王劍心通知我去晉見蔣江河,我的心“嗵嗵”亂跳,這位大人物終於肯出手醫治我母親了!
王劍心帶著我來到上次那個小洋房,一進門,我就看見蔣江河站在沙盤前,手指撥弄勾劃著一個太極,這個沙盤原本用來模擬山川地形,此刻江山崩塌,全部融入到太極中。大人物喜怒無常,我不敢造次,在一旁靜靜等待。蔣江河點上最後一個陰陽魚眼,抬指注視良久,問道:“太陰太陽,孰強孰弱?”我想了想,道:“太極平衡之道,不分強弱,如有強弱,那太極必是孤陽單陰。”
蔣江河道:“世間萬物一直在運動和變化,怎麼可能不分強弱,如若真能如此完美與製衡,道家也不會主張大衍有缺。”
蔣江河修身養性,平生參悟宇宙奧妙,我遠遠沒有資格跟他坐而論道,乖乖閉口不語。王劍心接道:“太極看似平和,實則凶險萬分,你看這陽魚中有陰魚眼,陰魚中有陽魚眼,陰陽在分割線上對立不讓分毫,卻在腹地被各自滲透,可見對抗到何種激烈程度,世人說此乃陰陽共濟之體現,殊不知世間真如此和諧的話,豈還會有災禍戰難。”
蔣江河道:“劍心已知其一。”
王劍心微微低首:“其二如何,請老師教我。”
蔣江河道:“你們看到的隻是靜態的太極,其實太極一直轉動不歇,看。”說罷手腕翻轉,那沙礫組成的太極被一股玄妙的力量催動起來,陰陽扭曲旋轉而動,陰陽魚時不時吞噬對方,但在離心力作用下每每尚不得圓滿,便已經開始互換強弱角色。蔣江河分心說道:“陰陽扭曲變化,根本無法言明孰強孰弱,但你們看,是什麼在操縱他們的盛衰呢?”
我專心太極圖,發現陰陽的強弱互換,永遠呈現在一根曲線上,它像一條舞動的蛇,貫穿在太極所有變化中。
陰陽分割線!
蔣江河停下手,道:“看出來了。”
我跟王劍心同時點頭,蔣江河道:“鐵骨派和激進派相爭多年,現下看起來我們處於弱勢,但在曾經的一個時期何嚐不是他激進派勢單力薄,被我們清流鐵骨壓得無法喘息。”
我問:“那為何先輩們不把他們一網打盡,永絕後患。”
蔣江河道:“因為陰陽分割線的存在。”
“中立派?”我試探道。
蔣江河道:“太極中最強大的力量不是陰陽,而是這條分割線。”
王劍心道:“老師在擔憂什麼?”
蔣江河道:“現在還談不上,隻是想告訴沈離,事物永遠不會是表麵那樣簡單。”
我心下一凜,他這是什麼意思。
蔣江河道:“沈離,你大抵對我很失望吧,跟你想象中的鐵骨錚錚有很大出入。”
我剛要辯解,蔣江河擺手打斷:“你不必解釋什麼,原本我也不需要跟你多廢唇舌,但是現在你已經有資格讓我在你身上多花點時間。”蔣江河直視我的眼睛,道:“全國每天有接近三萬人死亡,生老病死天災人禍再正常不過了,你憑什麼讓我出手醫治你的母親,你知道我如果因精力不振而下錯命令,會影響到多少人的性命。我身為鐵骨派的頭領,確實應該以身作則剛正不阿,但這並不代表要婦人之仁,身在我這個位子,一切要從最大利益出發,讓我花費大把精力去救一個普通百姓,就是一種資源的浪費,你必須要明白。”
我的心跌落穀底,就在我以為沒有希望時,蔣江河語氣轉緩道:“但你的母親因為有你這樣一個兒子,所以值得我出手相救,因為你是值得拉攏的。”
我驚喜地望向王劍心,他麵無波瀾,但臉上隱隱顯露出盡在意料中的樣子。
蔣江河歎道:“其實這次多虧了你,不然我們今天真要滿盤皆輸了。”
我壓抑喜悅道:“首長說的嚴重了。”
蔣江河道:“今次不一樣,以前那都是虛名,今天兩場比賽壓了兩個賭注,你幫我們贏回來一個,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什麼賭注?”
“這正是我找你和劍心來的原因。”
蔣江河緩緩道:“今次你替我們贏回來的是進入秦始皇陵的權利。”
“秦始皇陵?”這回我真的疑惑了,他對考古人士來說可能很重要,但應該不至於讓蔣江河這樣的軍方大佬這麼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