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喳喳喳.”
婧怡睜開眼睛,一隻討厭的喜鵲,立在窗框上,叫個不停。
她欠起身子,伸手擰亮床頭桌子上的台燈,睡眼眯瞪的看了一下鬧鍾,才5點半,窗外的曙光微微的發亮。
“喳喳喳喳.”喜鵲在窗前盤旋著,鳴叫。
瞌睡蟲還在眼皮上搗亂,她困得睜不開眼睛,但也再難以入眠,迷迷糊糊之間,一種味道沁入她的鼻腔,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酸澀中帶著一種很奇怪的清新,好像樹葉被揉碎以後的那種餘味,澀澀的帶點清苦,那是過去沒有聞到過的一種感覺挺好的味道。
她深吸幾口,那個味道好像又淡了,飄散了。
閉著眼睛,思維逐漸清晰起來,伸長腰杆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伸手懶洋洋的翻開枕邊的書,眯著眼睛繼續閱讀《牛虻》。
她已經讀第二次,沒有了好奇,開始品味書中的字詞和撕心裂肺的情感。
“.麵對瓊瑪的懺悔,牛虻緊抓著瓊瑪的手說:“是的——很久——以前。而且她還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
睡意已經完全消散,婧怡被書中牛虻的和瓊瑪的虐戀深深的感染,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不明白為什麼相愛還要這樣欺騙別人、欺騙自己呢?
惋惜,她閉上眼睛,心裏滿滿的被牛虻和瓊瑪痛苦的愛情塞滿。
她已經15歲了,懵懂的年齡,懵懂的心,她和所有的少女一樣渴望愛情,渴望一個牛虻來愛她。
想到這,另一種感情迅速占領了她的心,那就是羞澀。
羞,羞,羞,她覺得自己的臉發燙,把整個的頭捂在被窩裏。
那個味道又占滿了她的鼻孔和神經,清香,她貪婪的有深吸幾口,心裏泛起一陣空落落的酸楚。
巴山夜雨淅淅瀝瀝的下的大了起來,屋簷下的開始響亮的砸在地上。
天色變暗,又回到夜裏。
瞌睡蟲爬到她的眼睛上,搗鼓了沒幾下婧怡就合上了眼睛進入夢鄉。
在一片草坪上,陽光明媚,婧怡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前麵立著一個人,她知道那是牛虻,那個人轉過身來,一縷卷發垂在額前,婧怡想給他說她是瓊瑪,那個他唯一愛著的瓊瑪,但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她急著向他奔跑,低頭,卻看見腳下趴著一條大蛇,一驚,婧怡醒來。她摸著身子下麵的涼席,不敢向樓板上看,她害怕樓板上真趴著一條蛇。
天色大亮。
公雞大聲啼鳴,引起村子裏所有的動物都醒過來,一時間,雞鳴狗叫,鵝展開翅膀在院子裏伸長脖子“瓜,瓜”的叫著,牛也時不時“昂、昂”的應答。
雨下的小了,突然,隔壁大伯家傳來一陣微微的鼾聲,那個熟悉的氣味有再次撲鼻。
躡手躡腳的出了樓門輕輕的走到大伯家的窗邊,探頭望去,和她一牆之隔,也放了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人,臉色白淨,一頭卷頭發整齊像剛梳過一樣,婧怡很詫異他怎麼睡覺都穿的整整齊齊,白襯衣整整齊齊的紮在米黃色的褲子裏,一雙雪白的襪子。
“這是誰?他怎麼睡到這裏?”
她注視著床上的人,似曾相識,她屏住呼吸呆呆的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心裏噗嗤噗嗤跳。
床上的青年人估計在夢裏夢到吃的東西,嘴巴竟然吧唧吧唧的嚼了幾口,婧怡心裏發笑,差點笑出聲來。青年人翻個身似乎要醒來,婧怡才發覺自己衣冠不整,她穿著一件寬大的襯衫當睡衣,下麵穿著一條小褲頭。
年輕人似乎感到窗外有人,警覺的突然睜開眼睛,婧怡吃了一驚,慌忙俯下身子,急急忙忙爬回自己的屋子。
“這是誰?”她的小腦袋飛快的轉著。
婧怡輕輕的穿好衣服,下樓。
時值公元1989年6月,婧怡初中畢業,因為外麵鬧學潮的緣故,學校提前2周考完試就把學生們放回家。
她端著臉盆來到後院,有一股山上引來的山泉水日夜不停的在後院她家和大伯家的廚房之間的小管子裏流淌。
隔壁大伯和婧怡家合蓋一棟房子,親兄弟兩家關係和睦親如一家,農村的房子以木頭為框架,竹籬笆糊上泥為室內牆,外牆一般由土打夯而就。二樓架約2寸厚的木板為樓,房後的簷下有一米多多寬的樓道,上下樓的梯子是一根碗口粗細的樹對破開來,打眼,等距離塞上木方,可以隨時搬走。
婧怡因為初三考試複習需要安靜,爸爸索性就用推刨把二樓樓板打磨一新,刷上清漆,牆壁上用白灰粉的雪白,再給頂上棚上席頂,就變成真真正正的婧怡的閨房。
住上二樓後她才發現確實是個好地方,房間大而通透,前後窗打開,夜晚睡覺特別涼爽。
房子臨山而建,屋後參天古樹,如果爬樹手藝高強的話,可以直接由家爬到後麵的森林裏去,打開閣樓前麵的窗戶,遠眺,門前街道上,對麵屋子後麵的玉帶河都可以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