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過痛苦後，人最可能幹的是什麼？是思考。
憑什麼，我要遭受這份痛苦；憑什麼，別人不需遭受這份痛苦。
怎麼終結這份痛苦？怎麼傳染這份痛苦？
答案若是超出了思考和承受的範圍，逃避便出現了。
易馨現在，還處於思考階段。
還是柳煙的那個院子，易馨正練習著霓裳飛仙舞的動作。孟常盤坐旁邊，用古箏給易馨伴奏。
孟常一直在霓裳樓外晃悠，劉煙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她覺得這小夥很有意思，便準許他進出霓裳樓，探望易馨。
孟常一邊這撫琴，一邊觀察著易馨，心裏卻憋得慌。
這支霓裳舞，易馨跳的很好，每個動作都是到位的。但是，這舞缺少一種韻味，一絲靈魂，因為......它的表演者易馨，現在正用全部的心力在思考......
可惡！可惡！玄月！都是因為玄月！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成為聖人！怎麼可能被容忍存在於世間！不該存在的東西，就該......
孟常的琴越撫越急，漸漸的，彈出了殺伐之音。
“孟家小子，想被踢出這裏嗎？”柳煙平白的出現在孟常背後，慵懶的開口道。
孟常手指急刹，琴弦發顫，餘音回蕩。易馨沒有注意到琴音變化，依舊在練舞。
孟常看著這樣的易馨，心中一慟。沉聲道：“得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聞言，柳煙輕笑了起來。“不錯，不錯。”
“這有什麼不錯的。”孟常有些生氣。
“有愛，有恨，身具七情，心懷六欲。完整的認識過自己後，你們就可以開始思考——自己要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玄月身邊，都是些腦子不正常的人嗎？”孟常看著易馨，聲音柔軟了幾分。
柳煙沉默了一會。“一句話總結——年輕，乃無藥可救之罪。”
孟常還想開口。忽地，一道洪音在蒼穹下響起，覆蓋了怎個碎玉，震得山搖地晃。
“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望穿秋水，不見君還。魯班啊，你怎就忘了我們間的約定？”洪亮中摻了幾絲棉柔，卻是一個女聲。
“這聲音？！”孟常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出大事了……”劉煙望著空中的碎玉，神色凝重。
......
在碎玉集市，隻是聽得接連不斷的爆鳴聲，感覺和暴雨天打雷差不多。但在碎玉內部，卻是一副炸開了鍋的景象——遁光四散奔逃，傳送陣連連運轉，警鍾到處亂響......
一座浮空的宮殿。
房屋和結界劈裏啪啦的崩落，一隻巨大無比的手掌，在結界上捅穿一個大洞，探了出來，大有參天之勢。那巴掌的大小，一把抓起一小座山頭都沒問題......
實質般的威壓，陣陣擴散......
易尋煙，王陽，燭曲，巨兵，趙匕，還有從未露過麵的朝霞宮宮主——朱欣雲，藏界樓祖師——邱嶽峰，等等等等一些有頭有臉的碎玉教師，此時此刻都圍繞在這座宮殿上空，額頭上冒著冷汗……
“什麼情況，這是？”巨兵站在燭曲身邊，沉聲問道。
“我怎麼知道？”燭曲如是答了一句。
“碎玉鍾已經敲響，碎玉在外的聖人亞聖，應該不久就會趕回來。花自語和玄暝，也有派人通知，至少應該會來一位。隻是......”
說話的是朱欣雲，乃一雍容華貴的女人。她看著那隻探將出來，四下亂抓的巨手，神色收緊，撥轉話鋒道：“就不知，我們能不能撐到援軍趕到了……”
“現在這種情況，碎玉以前隻發生過一次......”王陽接口，卻隻把話說了一半。
但眾人卻都心中了然，知道他說的是——鐵河乙醜戰役，玉靈在沒有接到任何命令的前提下，獨抗百萬大軍，救了碎玉上下千萬條性命的事情。
可如今，碎玉並沒有遭遇什麼滅頂之災，一向服從命令的玉靈又為何擅自行動？
“一定有人搗鬼。”易尋煙冷靜道。他望向朱欣雲。“你選幾位祖師，去碎玉附近搜查一番，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朱欣雲行禮受命，化作一道遁光飛走。
這時，那隻巨手又起變化。碎玉近十分之一的玉靈傀儡一齊崩塌，化作漫天飛舞的光點，向那隻巨手彙聚過去。若不是情勢危急，這景象倒也足以讓人一生銘記的奇觀。
得到光點的補充，那隻巨手又凝聚出半截小臂，“轟隆隆”的，又探出來十幾丈，將結界上的窟窿搗得更大了幾許。大氣磅礴的宮殿不堪折騰，終是塌了一角，露出裏麵一個巨大的光球。
那條巨大的胳膊，便是從這光球中伸出來的，就像長在了上麵的一般。它扒住旁邊的地麵，向外用力，掙紮著想把身體的其他部分也從光球中拖拽出來，仿佛封印了萬年的大妖，即將出世一般。
“不能讓玉靈繼續下去，壓製它！”易尋煙命令道。
頓時，碎玉在場所有高手一齊暴起，大展神通。
王陽祭出一柄寶劍，身形不動，神念控製，砍出數匹劍芒。劍芒迎風見漲，擴張至數十丈長，轟在巨手上。
燭曲攤出一手，一盞樸素油燈出現在手心。油燈的上的火焰一搖，瞬間拔高百十來丈，尾部絲連著燈芯，像鞭子一樣抽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