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就像一股氣味。你看不著它,摸不著它,但它確確實實存在。
玄月和花火的第一次照麵,隔著兩張肚皮。他們各自蜷縮在娘胎裏,安詳的熟睡,呼吸著羊水——以胎兒這種特有的方式互相打著招呼。
“你好......”
......
“你好。”
十二年後的今天,花火與玄月又一次見麵,開口的還是這句“你好”,不過略微的換了一種表達方式......
在數位老師的聯手鎮壓下,失控不算太嚴重的葵離心,被毫無懸念的控製了。花火如願登上了道台。她緩緩盤坐下來,無時不透露著孱弱,但卻在完全坐下來後的第一時間,向玄月綻放出一個璀璨無比的笑容。
眉毛和眼睛徹底化為四個彎彎的月牙,笑開的嘴唇列出兩排整齊的白牙,極其治愈。
玄月一愣,然後用力的眯起了眼睛。
有意思,有意思!
如同一個看見梳子的和尚,玄月的戰意被徹底引燃。這份笑容哪怕摻雜了一絲的虛偽,玄月都不會這種反應。它很地道,是在**裸的向玄月挑釁。
下意識的,玄月也笑了。但他的笑容,卻引起眾人的一陣寒顫——嘴角上咧,一直拉到耳朵根。
這場演文,還沒開始就碰撞出了**。
“加油!必勝!加油!必勝!”小言手作喇叭,高呼起來。
“開打開打!”
“嗚喔,嗚喔,嗚喔!”
......
演文比鬥,最忌諱旁人攪擾,主張觀局不語。但現場冰火兩重天的氛圍實在很有壓迫感,刺激的人難以收斂。
“都是一群什麼素質,好好向你逍遙爺爺學學。”
韋逍遙剛才臨陣脫逃,現在卻一派威風凜凜,立時換來一片鄙夷。他輕哼了一聲,轉過身,鼻孔朝天的向人群外的休息區走去。那裏布有清心寧神的陣法,戰敗的弟子都會去那穩固一下道心。但這貨連戰都沒戰過,敗又是從哪來的呢......更多的鄙視扔了過去。
他向剛坐下不久的孟常走了過去。
“哥們,挪個地。”
孟常不予答話,默默的往右移了一點。韋逍遙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然後斜躺在了那。
“被打敗的滋味如何?”韋逍遙淡淡的問道。
“世,界,毀,滅。”
“額,有點過了......”
孟常眉頭一挑,看向了旁邊這個無論怎麼看都是二貨的家夥。
“如果沒錯的話,韋兄專研的應是明愚自省之道吧。”
“是的。”
“那如果有一天,你發現這個世界,並不存在真正的愚蠢,每一件事都蘊含著其中真理的話,韋兄你該如何自處?愚蠢都不存在了,韋兄你的道該往哪放?我現在就是這個處境。”
“不,不,不,你先得搞清楚——是玄月要摒棄儒學,還是你自己要摒棄儒學。”
聞言,孟常不禁眉頭擰住,沉思了起來。
韋逍遙由半躺轉為平躺,雙手枕頭,盯著更高一層演文場的底部。接著道:“道有三千,其中互有矛盾的不在少數,但卻一直共存共處著。你和玄月的道格格不入,並被他打敗,就能說明你的道一無是處了嗎?夫天立以陰陽,地立以剛柔,人立以仁義,萬物本身就是由對立構成的。道與道之間可以相互借鑒,摩擦,卻不能死磕。儒學,玄月棄之,你尚之,並不矛盾。
所以,我才問你:是玄月要摒棄儒學,還是自己要摒棄儒學?”
孟常深吸了口氣,身子向後倒了倒,完整的打量了一邊身旁的這貨。
“韋逍遙?”
“作甚?”
“隻是確認一下你有沒有被人附體,是不是本尊而已。”
“......”
“以韋兄的才智,剛才為何不戰而降?”
“額,你沒看出來,玄月就是一個想死的人嗎?毀滅,是他必然的結果,也是他所行的目的。誰擋他,他就會和誰拚命。”
“此話何解!”孟常再次被韋逍遙驚到了。
“要做到像他那般的一往無前,沒有死誌怎麼行?他想死,不怕死,所以可以看破五常,所以可以不仁,不義,不忠,不孝。既然如此,我幹嘛要去觸一個必死之人的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