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九月十八日(三)(2 / 2)

一夜之間,東北軍損失錢款十八億元以上,飛機二百六十餘架,坦克六十多輛,各種炮三千多門,輕重機槍四千餘挺,步騎槍十二萬餘支,汽車二千三百餘輛,火車五千餘列,以及可供裝備十個師的子彈。這是一份讓人嘔血的賬單,老帥辛苦積攢的家業,身在北平的少帥不知作何感想,敗家也沒這個敗法的。

日軍的胃口不止沈陽,鐵路重鎮長春也在目標之列。日軍第三旅團長穀部旅團長,下令步兵第四聯隊,與駐守公主嶺的獨立守備隊,兵分三路,襲取長春。

此時的長春,乃至吉林,處在群龍無首的境地。吉林的軍政長官,老帥的鐵哥們張作相回老家奔父喪去了,吉林的軍事指揮權落到了參謀長熙洽頭上。此君與榮臻一路貨色,給長春駐軍下達的也是不準抵抗,如鬼子進攻則撤走的混蛋命令。

駐守長春的主要有兩支軍隊。

一支是傅營,營長傅冠軍,駐寬城子軍營,兵力五百多人。寬城子也是長春的一個俗名,而寬城子軍營俄式建築,防護牆五十公分上下,是一座堅固的堡壘。

另一支駐紮長春南嶺兵營,位與長春以南五六公裏,清鹹豐年間就是兵營,可容萬餘部隊駐守。此時南嶺軍營駐兵近五千人,擁有一步兵團,團長任玉山;一炮兵團,團長穆純昌,該炮團擁有三十六門大炮,聽上去令人望而生畏。

兩處軍營成為日軍的重點進攻目標。

日軍第四聯隊聯隊長大島陸太郎,親自帶領四百多人使用日軍的慣用戰術,偷襲寬城子軍營。傅冠軍營長治軍有方,哨兵早早發現日本兵,迅疾上報營部。傅營長一麵請示,一麵下達緊急命令,不準日本兵靠近軍營,如越紅線,立即開火。上級的命令自然是不準抵抗,傅營長扔下電話,去了軍營最前沿。

日本兵的行動被察覺,哨兵喊了一聲。

傅營長在旁邊,對哨兵說:“不要跟狗日的廢話了!” 說完朝日本兵腳底下就是一槍。

士兵都推上子彈,嚴陣以待。

偷襲的日本兵被傅營長打出的警告子彈震住。

指揮官大島大佐眼見偷襲不成,便直接強攻。

傅營長盯著鬼子的一舉一動,空中傳來尖銳的叫聲,大吼一聲:“隱蔽!”

日軍的炮彈雨點般砸到軍營,炮火一停,黑影子中的日本兵嚎叫著撲上來。

兵營的中國守軍,端起槍猛烈掃射。

傅營長一馬當先,在最前沿指揮戰鬥;傅營是這天第一支主動拒絕執行不抵抗命令,勇敢開第一槍的中國軍隊。

進攻的日軍中隊長被打死,日本兵如同被獵人打傷的野獸,上蹦下跳,嗷嗷怪叫,瘋狂反撲,旅團的支援的山炮也到了,對準傅營轟擊。

傅營長不懼炮火,死戰不退,一顆炮彈在身邊炸響,傅營長滾到一邊,衛兵衝過去時,人已經沒有了呼吸。

“給營長報仇!”

“弟兄們,跟小日本子拚了!”

士兵群情激奮,依靠掩體建築,同進攻的日本兵打得難解難分。

大島大佐氣急敗壞,命令炮火一棟房子一棟房子地轟炸,終於將中國士兵的反擊力量壓製。

在鬼子炮火的轟炸下,傅營士兵忍恨抬上營長屍體,從軍營中撤出,撤向烏拉街。

此戰傅營戰死四十一人,傷六十七人;偷襲的日本兵死二十四,傷三十三。

寬城子軍營交火的同時,南嶺軍營受到更多日軍的攻擊。戰鬥一開始,駐守軍營的兩位團長就得到熙洽不準抵抗的命令。然而一槍不放就此撤走又不甘心。麵對日軍凶猛的炮火,他們開始還擊,與日軍交火半個多小時,給部隊準備了半小時的撤退時間。南嶺軍營戰鬥,日軍付出慘重的代價,被打死的將校士官多達四十二人,傷者五十六。中國守軍則付出了近三百人的傷亡代價。

這天夜裏,沈陽北大營的六二零團,長春寬城子的傅營,南嶺軍營的戰鬥讓驕狂的日軍嚐到了中國軍人的反擊力量。盡管不能阻止大勢,也讓侵略者付出了代價。日軍後來自述:滿洲事變的首次攻擊中,戰鬥最激烈的是長春附近的南嶺及寬城子和沈陽的北大營。其他在我軍進攻前,不是未執幹戈,倉皇潰逃,就是毫無抵抗,任憑我軍解除武裝。

一夜戰鬥之後,日軍攻占長春,即沿鐵路線向更遠處進攻,實施他們預謀已久的卑劣的侵略計劃。

而經曆一夜戰火的百姓,看到日軍在家門口升起膏藥旗,依然天真地以為隻是演習,過幾天就消停了,他們怎能知道,侵略者這一呆就是十四年。

萬家哥倆也灰頭土臉地跑回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