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高啟強在內的軍校一分隊便整隊出發了。
夜幕籠罩，山巒起伏。
攜帶武器裝備的一連八班學員們在山路間匆匆行進。
“唰唰唰！”
沒有誰說話，隻有緊張前進的腳步聲。
高啟強甚至還可以聽到自己咚咚敲響的心跳，以及旁邊同窗戰友粗重而壓抑的喘息。
真的要打仗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胡思亂想。
白天訓練時那種初次摸槍的激動和興奮已經蕩然無存，代之以給家人留下遺書的衝動。
惶恐、不安、緊張、驚懼的情緒在悄悄蔓延。
有的學員甚至在不知不覺中流下了眼淚。
他們想得很多，腦子太亂。
生與死，
棺材與裹屍布，
就這樣毫無征兆的陡然出現，真真切切地擺在這群年輕而充滿活力的學員們麵前。
他們腳步機械地跟隨部隊行進，宛如列隊前往鬼門關。
高啟強也不例外。
他同樣想到了死亡的場景。
被敵軍一顆子彈爆頭，或者被手榴彈炸得啥也不剩。
他奶奶的隆地洞！
本來到狼窩講武堂就讀，是打算在軍校舒舒服服混兩年日子的，怎麼就稀裏糊塗開赴戰場啦？
身為江淮大帥的軍閥老爹恐怕也指望不上了！
他不自覺地握緊手中的漢陽造步槍。
似乎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漸漸的，
高啟強所在的軍校一分隊離三岔口村越來越近了。
他們可以聽到前方雜亂的槍炮聲，可以看到遠處村子裏不少房屋建築燃起火光。
“停下！都停下！原地隱蔽！”
負責帶隊的藤田芳政教官大聲命令道。
所有人立即散開，各自找掩體。
生死關頭，沒有人磨磨唧唧，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
高啟強等人也迅速臥倒在一片草叢中。
身體觸碰到冰冷地麵的瞬間，心裏忽然踏實了很多。
他們盡量俯低，握緊手中的漢陽造步槍，屏氣凝神，豎起耳朵等待教官的下一步指令。
這就是真實的戰爭狀態。
包括高啟強在內，
這些年輕的軍校學員們腦子裏幾乎一片空白，連思考的能力都喪失了，而教官的指令就成為木偶頭上的提線。
如果沒有教官帶隊，軍校一分隊肯定一盤散沙，後果不堪設想。
少頃，
前去探查的王天風教官返回了。
他提高聲音喊道：
“一分隊各班班長，馬上到我這裏來！”
數名老兵班長的身影迅速朝王天風、藤田芳政身邊彙聚。
冷鋒班長在離開一連八班時，也不知是否有意為之，在高啟強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他什麼也沒說。
這一巴掌卻似乎具有某種神奇的魔力，瞬間將高啟強拉回到現實。
高啟強就像剛剛睡醒了似的，使勁晃了晃腦袋，感覺自己的意識突然間變得無比清晰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