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雷怒轉,偌大天空仿佛被撕開一道巨大的口子,電光火石間,雷開狂獅之身撲掠而來,宛若暴風驟雨,風馳電掣。雷開門下眾將士除了曾在戰場萬分危急的時刻見過雷開露出獅身之外,現下已是好久沒有看到過雷神將幻化成這凶殘狂野的狂獅之相。此時見到這番情景,都按捺不住滿心的亢奮之情,歡愉自豪之色俱都顯現在臉上,一眾人馬盡皆揚起兵器,大聲助威呐喊。
豈料雷開獅身撲殺而過,那萬石鷹便如一陣清風化去一般,早已不見蹤影,隻留下他淡淡的笑聲。雷開驚錯之下,不由得“嘿”的一聲,落下地來,一抖熊軀恢複真身。雷開怔怔的望著萬石鷹消失的地方,喃喃道:“九影亂神,九影亂神,難道他竟是鬼方之主塗太收。”
眾將領紛紛側顧,茫然一陣,俱都圍上前來,紛紛問道:“將主,現下如何是好。”雷開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過了片刻才道:“傳令下去,雷府門下青龍營、朱雀營加強皇宮守衛,務必確保宮內安全,不得讓奸人有可乘之機。方弼,你帶領你們的人馬,滿城搜索,若是再遇到亞相他們先行回報,切莫妄動。方相,你速將今日發生之事告訴巫相,不要差了一處細節。”眾將得令紛紛下去部署,雷開臉上陰雲滿布,心情甚是繁雜沉重。
朝歌城裏來來往往的都是手持長戈,身著重甲的衛士,個個軍容嚴整,行動迅速。很難見得有平民百姓在街道上遊逛,偶爾一兩個打開門伸出頭來觀望片刻,又急急忙忙鎖上。隻聽得“哐啷哐啷”沉重的腳步聲,已是遠去了一隊人馬,隻留下漫天飛舞的沙塵,兀自在昏暗的黃天中飛揚。醉酒香的夥計胡老三側身避開疾行軍隊,肩膀上的扁擔轉了個方向,差點將兩桶佳釀濺飛出去,嘴裏嘀咕兩句:“看來朝歌城又出大事了,哎,這麼好的年頭到底是鬧的哪出。”
胡老三歎了一口氣,聳了聳扁擔,邁開勁步,哼著調子向前走去。穿過清冷的南相街,轉過一道長長的巷子,卻是到了一家高樓府第門前。府門前兩隻闊額石獅雄踞盤坐,擴胸昂首好不威風。白石玉階級級而上,朱門寬敞,暗銅色的門環靜靜的垂懸著,高門門簷橫批“岐山別苑”。瑟瑟輕風吹去門階前的青色落葉,複又歸為平靜。
胡老三走上石階,放下擔子,輕輕扣了扣大門。片刻,一個短小精悍的小老頭兒開門探出頭來,瞅了一眼,冷冷道:“胡老三,昨日兒便跟你說好幾時送到,今日你可是晚來了三個多時辰啊!半年不叫你一次,你老小子倒是給我長臉了。我家主人難得來朝歌居住,喝一杯你們醉酒香的碧翡翠雲釀可真是不容易!”
胡老三哈著腰,陪著笑臉不住點頭稱是,待那老頭兒叨叨說完,方才答道:“梅管家,您老人家可是不知道呢!今兒朝歌城可出了大事了,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持刀拿槍的將軍姥爺,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哪敢出來到處晃悠,誰不怕撞到槍口上去。若不是惦記著您這事,小老頭如今還在酒樓裏龜縮著呢,臨走前我家老板特別囑咐了,可是要好生照應您這家大戶。”
那小老頭也不搭話了,半開大門,裏麵迅速走出來兩個年輕力壯的小廝,兩人各提個酒桶進去了。胡老三燦燦笑道:“聽說此次西岐來的可是西伯侯,伯侯之賢天下聞名,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可是仰慕得緊,隻是未曾能夠得以拜會。若是今日能見上他老人家一眼,小老頭兒真是十輩子修來的福氣。”
那小老頭瞥了他一眼,冷聲說道:“那就等到十輩子之後再來拜會吧,胡老三,你家老板沒交代過你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嗎。”付了餘錢忙把門重重鎖上。胡老三挨了一頓數落,嘴裏嘀咕一聲,提著扁擔便走。走了半路忽然回過頭來,望了一眼岐山別苑,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岐山別苑乃西岐之主在天子的授意下,於帝都朝歌所修的住所,以供進入朝歌城朝見天子的西岐官員落腳歇息。剛剛那小老兒是這所別苑的管家,也是西岐人,長居朝歌。其人姓梅,與附近百姓、朝裏小眾官員皆熟,大家稱其一聲梅管家。
梅管家呼喝小廝將酒送進廚房,獨自一人穿過廊亭,來到一處廳房門口。房裏一陣陣溫和平明的琴音款款傳來,低調而清雅,如涓涓細流沁人心脾,令人心醉神迷、如沐春風。梅管家定住身子,聽了片刻,方才敲了敲門,輕聲說道:“主人,小的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讓下人門準備了酒菜,醉酒香的碧翡翠雲釀剛剛送到,是已慢了些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