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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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躺在醫院病床上的苗玫漸漸蘇醒。守在苗玫身邊一直未曾離開的冉斯年臉上露出了笑意,他鬆了一口氣,麵色溫和,關懷地問:“小玫,感覺怎麼樣?”
苗玫舔了舔幹裂的唇,剛一開口,眼淚又唰地湧了出來:“我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噩夢。斯年,我選錯了,我選錯了人,也給自己選了一條萬劫不複的路!”
“誰說是萬劫不複?你還年輕,還可以重新開始。”冉斯年稍稍嚴厲地說,“不許你這麼悲觀,你……你還,你還有我,放心,我會幫助你的,我會讓你變回原來那個自信優雅的苗玫。”
在苗玫輕聲的啜泣聲中,門口的饒佩兒輕輕轉身開門離去。她站在醫院的走廊裏,全身無力地靠在牆壁上,身體緩緩下滑,最後坐在了地上。饒佩兒清楚地感覺到,冉斯年在與自己漸行漸遠,她本來以為兩人正在麵對麵行走,馬上就要實現一個共同的目標,可是經過賀啟睿的案子,他們之間多了一個苗玫,苗玫站在自己身前,會搶先於自己走到冉斯年的身邊,自己站在她身後,除了優雅轉身,就是眼睜睜看著他們倆雙宿雙棲。
饒佩兒理解冉斯年,理解冉斯年麵對的情勢。苗玫之所以走到今天,淪為被賀啟睿利用的工具,說到底都是歸咎於賀啟睿和冉斯年這兩個男人。賀啟睿固然可恨,但是他這個變態馬上就要受到法律的製裁,能夠留下來對苗玫負責,彌補她傷痛的人,隻有一個冉斯年。冉斯年是絕對做不到在這個時候放任苗玫不管,跟自己出雙入對確立關係的。
正想著,瞿子衝的臉貿然出現在饒佩兒眼前。
“怎麼樣?斯年在裏麵?”瞿子衝孤身一人前來。
饒佩兒點點頭:“是的。他在裏麵,跟苗玫姐在一起,他們……”
“他們怎麼了?”瞿子衝冷靜地問。
饒佩兒指了指樓梯間,示意瞿子衝到那裏說話。
來到樓梯間,饒佩兒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她委屈哽咽地說:“瞿隊,我幫不了你了,這個間諜我不想做了。”
“你對冉斯年動了真情?”瞿子衝警惕地問。
饒佩兒索性點頭:“是,但是你也看到了,出了這種事,斯年和苗玫姐,他們,他們……總之我是多餘的,我打算搬出去,搬回自己家,跟冉斯年劃清界限。”
瞿子衝沉默不語,蹙眉審視著饒佩兒,思考饒佩兒的話裏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但他也能夠想到,以冉斯年的魅力,饒佩兒早晚都會動真情,但他也不怕,因為就算饒佩兒動了真情,他也有饒佩兒的小辮子作為製約,饒佩兒如果想要在冉斯年那裏維持自己的美好形象,就必須受他瞿子衝的牽製。
饒佩兒當然也不傻,她知道瞿子衝的心理,便說:“我當初想要購買毒品的事情,隨便你告訴什麼人吧,反正我現在什麼也不在乎了,反正這個間諜我是做不下去了。不過,我也告訴你,經過我這段時間的觀察,發現斯年的臉盲症是越來越好轉了,身邊的這幾個人,他幾乎都可以第一時間就認出來。”
“哦?那他有沒有說過範驍什麼?”瞿子衝脫口而出,話音還沒落就表現出後悔。
饒佩兒像是沒在意到瞿子衝的後悔,說:“沒有,他就是說範驍是個成長很快的好苗子。你為什麼那麼在意斯年對範驍的看法啊?”
瞿子衝笑笑不語,在他眼裏,饒佩兒仍舊是一個胸大無腦的女人。
“算了,你們的事情我再也不想摻和啦,我走了。”饒佩兒抹了把眼淚,像個典型失戀小女人一樣,落魄又倔強,哽咽著跟瞿子衝道別。
一直到離開了醫院,上了出租車,饒佩兒才告訴自己,可以卸去偽裝了,不必再飾演一個胸大無腦的失戀小女人,她可以做她自己,並非失戀的女人,沒錯,她從未得到過冉斯年的愛情,又何談失去呢?她不過是單相思而已,現在,因為另一個女人的回歸,導致她連單相思的權利都被剝奪。可即便是這樣想了,為什麼眼淚還是止不住呢?
病房裏,冉斯年全身心地關注苗玫,他理解苗玫現在的狀況,她是一個剛剛經曆了世界坍塌的女人,她引以為豪的愛情和婚姻原來都是騙局,她淪為了她心愛男人利用的工具。任何一個女人在麵臨這種情況的時候,都難以冷靜,更何況,苗玫是賀啟睿的妻子,她有極大的風險會被賀啟睿這個HIV感染者給感染。苗玫現在麵臨的是身心雙重的打擊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