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不言而喻地笑了,田曉然有點懵。
“嘿嘿,是這樣的,小姑娘。”輪椅裏的肖衛兵繼而解釋道,“我們三個通常不會一起辦案,而是分頭進行,這或許會被某些刑偵專家詬病,但在我們身上,成功率真的很高,在那些年……我想我可以從殺嬰案本身下手——既然當時我們所認定的受害者並沒有被害,那真正受害的那個嬰兒是誰,會不會跟如今的命案有關?我可以去調查一下。”
“很適合你。老肖”李顧問笑,“這麼久遠的事情,或許隻能用電腦查出點什麼來了……”
“哪裏都殘了。”肖衛兵自嘲道,伸出手指,“隻剩下這些關節還有點用了。”田曉然從這對話中推斷,這個老頭很可能是一個電腦高手,而且還不是一般地高。
“我去現場再看看吧。”西峽想了想,“我可以深入地了解一下這個,張,張張張麒麟,一個法律上的已死之人是如何長大的?希望,啊,希望我還經得起這操蛋的折騰吧,嗬嗬,調查命案,這可不在我的退休活動清單上麵!!”
“你就別抱怨了,老西。”
“小子,那你準備從哪裏下手,沒有切入點了吧?”
“我啊。”李顧問神秘地一笑,如果這個笑容安在一張年輕的臉上,或許效果會好上很多,“我想從移動門這裏入手。畢竟我是局裏的顧問,級別有一點,或許可以查到一些風聲——”
“很好啊。”肖衛兵的眼神有點迷離,感慨道,“找到當年的感覺了。”“
“也隻有命案,能把我永遠綁在一起了,不是?”西峽邊說邊帶頭往會議室外麵走,後麵李顧問推著輪椅,笑著跟上。田曉然突然覺得存在感有點低:
“喂!大家!”她感覺自己的臉漲紅了,“可以問一下,你們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跟我一起去現場吧。”西峽走到門口,撐開門,讓其他二位出去,並開始邀請,“那個,田什麼警員,我對綠城區的路不是太熟悉。”
*
“第四個受害的嬰兒,”在自行車後座,傳來小姑娘中氣不足的聲音,“你們當時……難道沒有辨認身份嗎?怎麼會出現這種錯誤?”
剛剛開車鎖的時候,西峽遭到這位姑娘的疑問——為什麼不用公共移動門,這樣既快又方便,他像是給所有人解釋的那樣,又給她解釋了一遍。後來,她也沒再問什麼,就上車了,在後座安靜地坐著,除了必要的指路,就一直沒有什麼話,穿過公安大樓附近綺麗高聳的建築群,來到一條相對安靜的路,田曉然警員開口了,問了一個西峽知道她遲早會問的問題。
西峽不知道張天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為何要讓這樣一個小丫頭片子加入他們?哎,或許,他們在別人的眼裏,遠比自己感覺的衰老。
“不是沒有辨認,而是無法辨認。”
“無法,辨認?”
“屍體幾乎都成骨灰了。”他邊說,眼前不自覺地回憶起當年的場景,不禁連人帶車地一抖,“那個孩子被發現在一個廢棄工廠裏,凶手把他碎屍後又用火烤,最後變得不像是個東西,連法醫都要經過仔細辨認,才能說它們曾經是一個孩子。”
“凶手是叫姚長春嗎?”
“是的。”西峽開始奮力蹬腳踏,他們遇到了一座橋,“一個,怎麼說呢,額,瘋子?”
“反社會人格?”
“差不多。他是一家洗衣店老板娘的兒子,經常給各大醫院洗床單,這給他作案提供了天大的便利——能自行研究出每個醫院通往育兒室的安全路線,然後子夜行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魔。最後這家夥是自首的,在完美地耍了我們一個多月之後,自己的良心先垮了……這些細節你知道嗎?”
“不知道,”田曉然搖搖頭,“我隻聽人說凶手的名字是姚長春,其他就不知道了。”
“太可怕了。”半晌,她補充道,西峽點點頭。
金京花苑是一座極其豪華的住宅區。西峽把車停在小區門口,然後和田曉然徒步走了進去。本想隻有一點路,卻足足走了十分鍾。一路上的風景十分奢華。西峽先是感到欣慰——那個按理說早已死去的孩子,竟意外地平安長大,事業有成,在這麼好的小區度過了生命的最後時光……想著想著,他又覺得不對,因為那些焦屍灰燼肯定是屬於某人,還是有人死掉了,在遙遠的那天……媽的,這沒什麼好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