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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十日,森澤光留指名讓新田來問話,說如果是他的話倒是可以交代自己的事情。正在外麵調查取證的新田趕回警視廳,在審訊室見到了森澤。

森澤的臉還是和取下邁克爾·傑克遜麵具時一樣,雖然容貌端正,但無疑是個男人,頭發也剪得很短。

麵對新田,森澤詭異地笑了出來。“你知道《蝴蝶君》嗎?”

“如果你說的是電影的話,我看過光碟。”

聽完新田的回答,森澤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那你記得尊龍吧,那家夥就是個男的。沒有男人會被那麼拙劣的女裝騙到的。你不這麼覺得嗎?”

“嗯,覺得。”

“是吧!”森澤滿意地點了點頭。

《蝴蝶君》是一部劇情片,同名話劇曾榮獲托尼獎。講述的是一個法國大使館的外交官自認為愛上的是一名京劇名伶,並以為這個女人還為自己生下了一個兒子,而實際上這個女人是一個間諜且是個男人。

“那部電影是根據真實故事改編的。”

“好像是的。”

“迷戀上一個扮女裝的男人,那個被騙的外交官到底怎麼想的啊?”

新田沒有答話,森澤很高興似的咧了咧嘴角。

“外交官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指名叫我來,就是想跟我說這些嗎?”

“這也是我想說的話。因為我覺得和你聊天很有趣。”

傳到耳中的是很中性的嗓音,但哪怕是從一張男人麵孔的森澤口中說出來,一點兒也不違和。可仲根綠說話的聲音又確確實實是這個聲音。那個時候,就隻覺得那是個女人的聲音。不,根本就從沒懷疑過可能不是女人。

“那個男人審訊完了嗎?”森澤問道,“那個用繃帶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木乃伊男。”

“為什麼問這個?”

“我要說的話,是接著他的話開始的,聽完他說的,我要說的話才更好理解。怎麼樣了?”

“暫時問完了。根據他本人的供述,他把自己在萬聖節時打扮成木乃伊的照片發到SNS上,就有人問他最近要不要接一個活兒。說是在新年夜出席一個新年倒計時晚會,然後按照電話的指示行事,就能免費在一流酒店住一晚。一想著有這種好事,趕緊就答應了。”

“雖然我還有其他幾個候選人,但他好像是最可靠的。果然如我所料,他完成得很好。”

“用KINOYOSHIO這個名字預訂的也是你嗎?”

“是啊。因為我認為犯罪也有要幽默感。但你不覺得可悲嗎?一流酒店的服務員聽到那個名字都沒反應過來。”

“或許隻是在配合你的幽默呢?”

“要是那樣倒還好。然後下一個,那個男人的審訊怎麼樣了,內山幹夫?”

“也告一段落了。”

聽新田說完,森澤的眼裏閃過一束邪惡的光芒。

“你不覺得那個男人很糟糕嗎?作為一名教師,教著一群少男少女,背地裏卻搞外遇。要是出軌是因為真愛,倒還能替他說幾句,可自己外遇的女人被殺了,他害怕被牽連,連站都不敢站出來。”

“和泉春菜跟你說過內山的事情嗎?”

“沒有。是春菜拿著的手機裏留著和那家夥聯係的記錄。她知道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如果有電話或者短信,我會盤問她,所以她就用我給她的手機和內山聯係。因為見到我的時候,那個手機就可以關機了。”

新田想起內山也說過,給春菜打電話經常打不通。

“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利用那個男人?”森澤一臉戲謔地問道。

“因為和木乃伊男比起來,他的角色更加重要?”

“有這個原因,”森澤點點頭,“要是給我弄砸了可就不好辦了。可不僅僅是這個原因。”

“是對內山的懲罰。”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像我剛剛說的,他真的是個卑劣的男人。有必要給他些懲罰。不過,還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是什麼?”

“你不知道嗎?想你也不知道。把你叫過來,就是想告訴你這個。啊,還真是有趣。”

看著森澤那張嗜虐成性的臉,新田真是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頓。但一是當然不允許這麼做,二是當嫌疑人嘮嘮叨叨的時候,不打斷嫌疑人是審訊官的原則。新田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表現出來,等著森澤繼續說下去。

“在說這個之前,先把時間往回倒一點兒。”森澤伸出右手食指畫了個圈,“回到我從酒店退房的時候。說起來,你應該聽到仲根綠跟你道謝的留言了吧?”

“聽到了。”

“那個留言有一半是真心的,我是說對山岸小姐。多虧了她和你,我度過了一段非常快樂的時光。但,另外一半就是嘲諷了。”

新田沒有做任何回答的打算,就默默地聽著。

“從酒店出來回到家後,卸了妝,摘掉假發。然後換上邁克爾·傑克遜的衣服,拎著包又出去了。包裏裝的是邁克爾·傑克遜的麵具和酒店服務員的工作服,以及服務員戴的假麵。順便說一下,那個工作服是我在網上買的一件類似的。與真的工作服有些細節不同,但一眼看上去基本一樣。在回酒店的出租車上,我戴上了邁克爾·傑克遜的麵具。結賬的時候,司機眼睛都瞪圓了。酒店門童倒是一臉習以為常。我偷偷鑽進酒店的正門玄關,坐電梯上了三樓。會場前麵真是熱鬧極了。山岸小姐也在,不一會兒你也來了。”

就是那個時候嗎?新田回想,就是根據稻垣的指示,抵達被分配的位置時。好像那時身邊就站著一個戴著邁克爾麵具的人,好像還看到了那個木乃伊男。

“然後,這裏又要考考你。我剛才說了,我是回了一趟家再來的酒店。那麼,我以仲根綠的身份提前兩天就住到酒店來,是為了什麼?”

森澤盯著新田的臉,一副在估量新田實力的表情,新田直直地和他對視。

“為了查看警備狀況嗎?”

“Bingo!”森澤豎起手指。

“正是如此。因為我想確認警方到底準備到什麼程度了。但這也是一次冒險的賭注。警方一定會調出案發公寓的監控錄像。為了順勢擾亂警方視線,還必須用到一張臉。仲根綠——本名叫牧村綠的女人的臉。說到這兒,關於牧村綠,你們調查了嗎?”

“你入住酒店時用的那張信用卡,我們查過了。”新田回答,“那是十年前發行的正規信用卡,這個名字下還有一個銀行賬戶。你是怎麼弄到手的?”

“在網絡黑市買的。既然用一張女人的臉示人,就一定要有個作為女人的身份證明。雖然現在很難搞到了,可是那時候在網上可是什麼都買得到。用他人名義辦的手機號也可以。”

好像正是他說的這樣。在這次案件中他使用了兩部手機,兩個手機號都是用他人的名義注冊的。

“我對牧村綠的容貌還是有自信的,絕對不會被人看破。”森澤的言語中透露著自豪,“即便如此,我也不敢保證因為是女人就不會被懷疑。在年末的時候,一個女人出來住高級酒店,在警方看來不是更奇怪嗎?於是我才想到假裝是夫婦兩個人來入住,現在發現這樣做會更讓人懷疑了。警方一定會趁著清掃的時候檢查所有房客的房間和行李,監控設備也一定會拍下人員出入的情況。我沒有帶別人進房間這件事一下子就暴露了。那怎麼辦呢?想來想去,反正會被懷疑,那就讓你們徹底懷疑吧。於是就編了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