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城洲就站在不遠處一個樓梯口,他正看著她。
他不躲不閃,就那麼站在那裏看著她。
鍾離月骨子裏那種逃跑的衝動,又冒了出來。
可她不停在心裏提醒自己,關城洲早就不是以前那個人,她也不是以前那個傻白甜了!關城洲沒辦法再控製她了!
她不用害怕!
周圍有這麼多人呢,她為什麼要害怕?就算曾經有很多夜晚,她都在夢見關城洲後驚醒,可此時此刻,她敢肯定,自己是絕對安全的!
而且阿信已經長大了。
阿信長得高高大大,身強體壯,絕對不會再被關城洲輕易扯到水裏去!
她走了出去,卻又惦記著老校長的安危,關城洲似乎在專門等著她,看起來與周圍那些人格格不入。
鍾離月回頭看看躺在地上的老校長,又轉過頭看看關城洲,她不明白,老校長當年對他那麼好,把他當成自己的得意門生,現在老校長出事了,關城洲為何完全無動於衷?
她有些痛恨自己,她痛恨自己有眼無珠,不光看錯一個人,還錯的如此離譜!
很快120來了,人們都盯著醫護人員的表情,生怕錯過任何信息。
看到醫生搖頭,在場不少人開始難過……
鍾離月想留下來,可她也知道老校長回天無力,老校長的兒子在這裏,還有他的眾多門生下屬,自己在不在並不重要。
她還有正事要做,她要去找關城洲談談,為什麼他會突然出現,他是不是跟陶萌的意外身亡有關係?
她將自己的手機點了錄音模式,裝回口袋,抬頭去找關城洲。
關城洲看向她,嘴角輕揚,露出了一絲笑容。他轉身往外走去,很明顯,他知道她會跟上來。
鍾離月快步走了出去。
關城洲向著海邊走去,一直走到礁石公園旁一塊巨石處,才停下來。
鍾離月想,這個地方似乎跟她特別有緣。中午那會,楊崢在這裏設套,套她的話。
現在她又硬著頭皮,想從關城洲嘴裏套出一些關鍵信息:他為什麼要聯係陶萌,陶萌的意外到底跟他有沒有關係……
她走到離男人幾步遠的地方站定,沒再繼續往前走。
如果有心理醫生在附近,一定會從這樣的站位裏解讀出不少信息:比如鍾離月在內心裏認為該男人有危險,所以她不敢靠太近;
再者,鍾離月的身體並沒有麵向那個男人,卻是麵向南北道路,隻將頭轉向他的方向,看著他……好像準備著隨時抽身逃跑。
在鍾離月開口之前,關城洲未語先笑,這個笑聲帶著一些自嘲:“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怕我!小月,對不起!是我給你造成了心理創傷!我跟你再次道歉!”
從阿信五歲那年離開島上,到現在阿信馬上年滿十八歲,這中間隔著整整十三年的時間……
可關城洲的聲音裏卻帶著一股子熟稔和隨意。
鍾離月覺得怪異,這完全看不出十三年的距離,仿佛他們昨天還見過麵一樣,讓她覺得特別不舒服。
此時正是晚餐時分,大禮堂靠裏一點正是學生寢室,不少學生三五成群,拿著餐具去食堂吃飯。
兩個成年人在這裏的談話,並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鍾離月又走近了兩步:“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裏?你怎麼會在這裏?”
關城洲啞然失笑,比剛才的笑容更放肆了一些:“小月,你還是那麼單純!C大是我的母校,你忘記了?這裏有我的同學,還有我的老師!你怎麼選擇性失憶了呢?真是不應該。你忘啦,我們相識在這裏。”
鍾離月:“可剛才你的老師出事,你完全無動於衷,我看不出你有什麼誠意。難道你是回來看熱鬧的?”
關城洲並沒有說話,他隻是帶著笑容,不錯眼的看著她。
鍾離月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重逢後,其實她並沒有好好看過他。
十三年過去,他現在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身上的那股子陰鬱,已經不見了。
不知道,他是隱藏的更深了,還是他真的告別了陰暗。
關城洲終於開口,卻答非所問:“小月。我們好久不見,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鍾離月走到巨石的另一側坐下,她想著,這樣近一點的距離,手機錄音效果才會更好吧。
鍾離月又問:“你為何看著你的昔日恩師倒在地上,還無動於衷呢?”
關城洲輕笑了一聲,似乎猜到了她要說什麼。
他解釋道:“恩師身邊,圍了那麼多人,不差我一個。我這個時候出現,不合時宜,要解釋太多,太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