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抬頭,這樣的話,她就不用跟他有眼神交流了!
多年夫妻,她明明知道那件衛衣是從阿信身上脫下來的,讓戴明德差點被拘留,她就算再懷疑他和陶萌的關係,也有些底氣不足!
戴明德一手抱著她,另一隻手拍著她的肩膀,有些忿忿不平道:“聽說那位楊隊長是你的小竹馬?他是不是說我這個人名聲不好聽,說我跟不少學生不清不楚的?”
鍾離月解釋:“什麼小竹馬!就是小學初中的同學,初中畢業後就沒再見過,我都忘記他這個人了!而且你太小看我了,我是個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斷力!”
戴明德又道:“對了!那位楊隊長跟你關係匪淺啊!”
鍾離月奇怪:“這是什麼話?什麼叫關係匪淺?”
戴明德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從自己懷裏拉開一些,低頭正視她的眼睛,看著她說道:“他問我知不知道,阿信其實不是你的弟弟,而是你的親生兒子?還問我知不知道阿信的生父是誰?”
鍾離月覺得自己嗓子眼裏堵著一口氣,而那口氣卻冰在了那兒,將自己的生氣之門,堵得死死的,上不來下不去——果然撒了一個謊,就要用不知多少個謊來圓!
她一下子從戴明德的腿上站了起來,又一把推開他的雙手,扭頭轉向一邊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楊隊長不過是我小學初中的同學,我這些事跟他有什麼關係?跟陶萌的案子有什麼關係?”
戴明德的眼睛仿佛長了個鐵鉤子,僅僅鎖在她臉上,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中,辨認出什麼信號。
他撇了一下嘴,才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他想詐出什麼來?阿月,你有什麼想要告訴我的?”
鍾離月不知道要怎麼說,阿信的事情被她瞞了十幾年,如果突然見光,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裸奔,渾身不自在。
她試圖轉移話題:“楊隊長太奇怪了!我到C大工作後,才認識你。那時候阿信都八九歲了吧!再說了,我要是有阿信這麼大的兒子,那我剛成年就懷孕生子?這不是荒謬至極嗎?”
戴明德苦笑一聲,點點頭:“確實是無稽之談!不過一個年輕女人,出國好幾年,突然帶著一個半大孩子回國,別人多想也很正常。”
鍾離月看著窗外的景色,遠遠能看到海浪拍打著礁石,她回頭看向戴明德的臉,卻看不太清楚。
她很不高興。
進攻是最好的防守。
於是她生硬的轉換話題,問道:“對了,楊隊長還問我,知不知道陶萌寫的那篇論文怎麼樣了?你專門指導她準備了很久的論文,他們連一片紙都沒看到,特意來問我。你知道嗎?”
戴明德抬手摸摸臉,那個動作充滿了不耐煩:“三周前,她基本上已經寫完,隻要再修改點小錯誤就成。可三周過去,她也沒再給我終稿。”
鍾離月追問:“那她之前的幾稿,你手上一份都沒有嗎?”
戴明德拿開臉上的手,看著她回答:“你知道我的習慣,我喜歡在論文上,直接手寫評語。我享受書寫的樂趣。我寫完了評語,當然會把論文還給學生,讓他們按照我的點評去修改。我手上怎麼還會有論文?”
他的話裏帶著一股冷氣,越說越冷,讓鍾離月忍不住想抱緊雙肩:“那太可惜了!要是有個備份,說不定還能替她發表,好歹也是個紀念。我也就開始聽她說了一次,後來,就沒再聽她說起這論文……”
戴明德回答很快:“這還不簡單?誰有個新點子,不都藏著掖著,生怕被人剽竊了!”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之後終於下定決心:“在大禮堂一帶鬧鬼的傳說裏,她發現了一些資料。其實有些事情並非鬧鬼那麼簡單,而是有人特意這麼傳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發現,動了某些人,或是某個人的利益,她才出事的……”
鍾離月第一次聽說這個,著急問:“她發現了什麼?”
戴明德:“她哪會告訴我這麼細致,隻是三周前,跟我提了一嘴,又說證據還不夠充分,還要再去找些來補充……”
看到鍾離月詫異的表情,戴明德似乎心情轉好了:“小月,我要謝謝你給我提供的不在場證明。楊隊長問我,我幹嘛不說你後來去客房陪我了?我告訴他,不是你去客房陪我,是我去主臥陪你了……”
鍾離月心頭一震:她沒想到,戴明德對人心的推理預演這麼強,他竟然猜出楊隊長在詐他,還給出了正確答案,跟她的答案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