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月先開口:“顧曼曼,我知道你跟陶萌住一起。你現在繼續住那裏,有沒有什麼不方便?”
顧曼曼說話有些吞吞吐吐的:“也沒什麼……我就是在想警察什麼時候走……”
聽起來,警察已經去查陶萌的宿舍了,想從她的遺物裏找到些線索,確認她到底是意外還是他殺。
戴明德突然說道:“我過來開會,正好看到顧曼曼。我記得陶萌跟著阿信來家裏吃飯時,提過她的舍友是顧曼曼。我便過來安撫她幾句。”
聽到老公同時提起阿信和陶萌的名字,鍾離月心裏很不舒服,她連忙接話道:“你記性真不好。顧曼曼也跟陶萌一起來過我們家。我記得陶萌英語特別好,當時剛開學,還給你矯正過發音吧。”
後一句話是鍾離月對著顧曼曼說的。在陶萌父親過世前,陶萌有個殷實的家庭,那時候她的暑假,就是去國外參加各種主題夏令營,她有一口很標準的英式英語。
當時顧曼曼上英語課時一開口,甚至還有人悄悄笑出了聲,課後陶萌主動提出幫她糾正發音。
顧曼曼臉色很紅,喃喃道:“我就是有點後悔,昨天晚上陶萌沒回宿舍,我沒及時跟宿管說……我以為她去跟戲劇社的人一起,去網吧還是哪裏,包夜慶祝去了……”
戴明德耐心道:“顧曼曼,你要這麼說,我也很愧疚。我太太昨天晚上出來接內弟,要是早知道,我也一起過來,說不定碰巧遇到陶萌,也就不會出什麼意外了!”
鍾離月一聽老公提到阿信的名字,神經頓時緊繃起來,她馬上接著說道:“你就算一起來了,也碰不到的。我是在停車場接到阿信的,接到他就馬上回家了。停車場離那個燈塔還遠著呢。”
她說完就聽戴明德回答:“你說得也對。‘早知道’三個字,確實最無用!”
鍾離月注意到老公刮過胡子,脖子上甚至還有一處細小的劃傷,他打扮得跟平時上班無異,黑色牛津布休閑款的襯衣,係了一條黑色細窄的領帶,搭配了一件黑色休閑款的西裝,最外麵套了一件黑色毛呢大衣,此刻敞開著。
戴明德說完這句話,又對顧曼曼說道:“我半夜聽到我太太和內弟回家,心裏還慶幸過,半夜三更出門,總算是安全到家。現在想起來,我這種慶幸其實還挺自私。顧曼曼,你也一樣。我們不能因為我們正躺在遮風避雨的家裏,就對別處正在發生的災難,而引咎自責!”
鍾離月點頭:“確實如此。顧曼曼,你也不用自責。”
顧曼曼快速抬頭看了一眼鍾離月,隨即僵硬地點頭:“我想回宿舍待著,可宿舍裏還有警察,他們在檢查陶萌的東西……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戴明德轉頭看向鍾離月:“鍾離老師,宿舍的事情,是不是要麻煩後勤單老師幫忙安排?”
鍾離月熟悉老公的說話方式,他一直都是這般謙謙君子,即使安排她做什麼,也是用問話的方式來表達。
老公是一個係主任,在自己學生麵前,給學生親自安排換宿舍,確實有點不太合適。也或者說,他想跟學生保持適當的距離,這種涉及關懷的事情,由她來做,聽起來也更順理成章。
鍾離月沒讓老公失望,點頭說道:“我去看看,單老師應該還在後麵的辦公室。”
她伸手按了按顧曼曼的手臂,向她輕扯了一下嘴角,給了她一個安撫的表情,便轉身離開,去找單老師。
單老師還在剛才那間會議室。
單老師麵前有一位年輕女警官,似乎也在跟單老師確認著什麼。
鍾離月走到門口,看到他們在說話,手已經抬到半空,又有點遲疑。
女警官看到了她:“這位是?”
單老師介紹了鍾離月的身份。
女警官抬手請鍾離月進去說話。
鍾離月解釋:“抱歉,打擾到你們了。我就是想找單老師,看能不能給顧曼曼同學,安排一間臨時宿舍,或者幹脆幫她換一間宿舍呢?我看那小姑娘,現在心理壓力也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