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鍾離月的聲音掩飾不住的驚訝。
她實在無法想象,徐警官為什麼會問到自己的老公?
大晚上的,他不在家裏睡覺,還能去哪裏?
她回答:“徐警官,這個問題就奇怪了。他當然是在家裏睡覺了。”
徐浩男又追問了一句:“你回來的時候,他還在家裏睡覺?”
鍾離月想起來,她到家以後,並沒上樓,一直在餐廳裏刷手機,此時回答也有些氣弱了:“是啊。”
徐浩男又問:“他現在人在哪裏?”
鍾離月:“他一大早出去跑步了。出門的時候大概6:30分左右。這是他的習慣——”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後門傳來的動靜:“稍等,我聽到後麵有動靜,應該是我老公回來了。”
鍾離月起身,往後麵走去,迎上剛剛進門的戴明德。
戴教授此刻一點都不像四十出頭的教授,身材緊實,頭發潮濕,臉上帶著運動後的汗水。
此刻他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衛衣,透著一股海水的鹹腥味,遠遠就能聞到。
原本麵帶笑容的他,一進門看到家裏來了陌生人,瞬間換了個表情:“出什麼事了?”
徐浩男以前是學校這個片區的片警,戴明德認出便裝的他,並不奇怪。
可奇怪的是,他問出這句話時,眼神快速掃了一眼鍾離信,讓鍾離月的心裏非常不舒服:這就差明說,人家警察來家裏,是不是你這個弟弟幹了什麼壞事啊?!
戴明德盯著妻子的臉,又問了一次:“出什麼事了?”
她跟戴明德剛結婚沒多久,阿信那段時間確實出了些狀況……
這孩子,當時正處叛逆期,幹了不少蠢事:像是毀壞公物之類的發泄方式……每次都是賠償批評教育了事,連拘留都夠不上——
可阿信的形象,在那個時候,在丈夫心中生根發芽,現在恐怕早就根深蒂固。
鍾離月深吸了幾口氣,解釋道 :“不是阿信。是陶萌出事了。一大早被人在燈塔下麵發現的。”
戴明德臉色震驚,搖頭道:“這怎麼可能!”
他說完又跟徐浩男確認:“徐警官,真有這個事?”
徐浩男自從他一進門,就在看著他,此刻聽他提問,便回答道:“是。不過我來,是想請戴教授跟我回局裏一趟,有些問題,想……”
他的話還沒說完,戴明德似乎想要表示自己的絕對配合,連忙回道:“當然沒問題。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還有,你們用不用我去做身份確認……哦,對了,還得有人通知她的父母……我是她的係主任。”
鍾離月此時表情鬆了一瞬,心下也鬆了一口氣:陶萌是曆史係的學生,戴明德是曆史係的係主任。
四十多歲的名校教授,係主任,戴明德的學術地位可見一斑,鍾離月似乎早就忘記了老公在這方麵的成就,隻記得他是自己的丈夫了!
她有些歉意,便問:“老公,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戴明德搖頭:“不用。”
他似乎想對阿信說點安慰的話,嘴巴張了張,又看了一眼徐浩男,終於還是開口道:“阿信,我知道你跟陶萌關係不錯,還帶她來家裏吃過飯……可是,人死不能複生,不要太難過了……”
鍾離月原本以為,阿信內向,多少有點不通人情世故,沒想到此刻卻對這句話做出了回應。
他有些生氣:“陶萌這個人……也真是!大清早,誰不是能多睡就多睡會,誰跟她似的,非得那麼早出來晨跑,好顯擺她自己多能耐,多了不起,多有毅力一樣!”
阿信的話,帶著一股明顯的“恨鐵不成鋼”,鍾離月擔心徐浩男誤會,忙看向他,想解釋:“人突然沒了,他也是受不了,才這麼生氣——”
奇怪的是,徐浩男的眼光一直在觀察著戴明德的表情,並沒在意她和阿信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