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橋上的二胡(1 / 2)

第三章天橋上的二胡

北京對於初來者既熟悉又陌生,這種感覺會使一個人迫不及待地想去接觸北京。馮峰從來北京的第一天就開始留意北京的一切,他也早和胡德陽他們三個舍友約好,隻要一有空就去北京的某個地方好好轉轉。

於是,那天開完班會,馮峰他們四個就乘坐地鐵奔赴王府井。他們在王府井轉了半天,雖然什麼都沒買,但他們興致很高,最後還吃了肯德基。在回校的路上,胡德陽一直感歎北京的繁華,說自己以後大學畢業了要留在北京。吳言則在一旁挖苦胡德陽:“北京的繁華跟你有什麼關係嗎?以後想留在北京?北京不是你想留想留就能留。你知道北京的房價吧,一個廁所夠你奮鬥十年……”胡德陽則怒斥吳言太過現實,太過絕對“誰說我以後掙不了大錢?說不準我以後會在北京擁有好幾處住房呢。”胡德陽凝重的表情時不時的閃過一絲興奮,顯得有點滑稽。

吳言說話總是毫無顧忌,這讓胡德陽對吳言很不悅,但畢竟是同學,又是舍友,以後還得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四年,胡德陽便不再在意。

馮峰第一個走出地鐵,其他三人還在後麵刷卡。忽然,一陣二胡的旋律飄來,細聽正是一曲《梁祝》。馮峰忽然想起,爺爺最喜歡《梁山伯與祝英台》這個故事,《梁祝》也是爺爺最喜歡的曲子,爺爺說過他喜歡用二胡演奏《梁祝》,因為爺爺覺得二胡是通人性的,聽二胡傾訴一首曲子就像在聽一個人動情地講故事,而聽二胡演奏《梁祝》,就像在傾聽《梁山伯與祝英台》這個故事。馮峰曾跟著爺爺學習過《梁祝》,但還不是很熟練,也許是因為不能很好地感受《梁山伯與祝英台》故事的淒美吧。

此時傳來的旋律,抑揚有度、如泣如訴、不急不躁、感情充沛,祝英台的泣血痛哭、梁山伯的無奈憐惜似乎就在眼前耳邊。馮峰想,這該是怎樣熟練地指法、如何隨心的力度。馮峰又想起爺爺說過的一句話:二胡就是一個人的嘴,你得苦練,才能流利地表達自己。

馮峰加快腳步,沿著地鐵站的天橋通道,循著二胡的節奏旋律,往前疾奔。終於,馮峰在地鐵站天橋通道的進口處看到一位衣衫襤褸的老人,正坐在一把泥跡斑斑、顯得異常老舊的馬紮上忘情地拉著二胡,那老人閉著眼,蒼老褶皺的臉龐在空中自由地飄搖著,白胡子下似乎還隱藏著一抹微笑。老人整個被夕陽塗抹成了金黃色,宛若一尊活雕塑,又像一幅動態的油畫,讓人覺得心裏暖暖的。

馮峰的心像被人輕觸了一下,猛然一顫,這一顫似乎觸發了馮峰深埋於心的種種回憶。馮峰的眼睛開始模糊,模糊中仿佛看到了爺爺正牽著自己的手去村頭的老牆邊曬太陽,爺爺另一隻手裏拿著一把破舊的二胡,一邊走一邊跟人打著招呼。馮峰又看到,爺爺正坐在三塊大青磚壘成的小板凳上,忘情的拉著二胡,旁邊是默默吸著旱煙,聽得入迷的老友……馮峰的鼻子一酸,兩滴淚珠便頑皮的滾落下來,滑過馮峰的臉頰,卻又不肯離開馮峰,全都聚在馮峰的下巴上,亮晶晶的打著轉。

“馮峰,你怎麼跑這裏來了,也不說一聲,我們在地鐵站等你很久了。”胡德陽抱怨道。

馮峰聽到有人叫他,便迅速擦去了自己的眼淚,轉過身去,對胡德陽說:“我聽到有人在拉二胡,就下來看看熱鬧,不好意思啊。”

“馮峰,你不是也有一個二胡嗎?什麼時候給我們演奏一曲?”胡明成笑嗬嗬地說。

“你想聽嗎,一會回宿舍我就給你們演奏一曲。嗬嗬。”

“馮峰,既然你會拉二胡,不如咱們有空的時候,找個路邊或者門口,往那一坐,在前麵放個盆,你負責拉二胡,我就躺在你旁邊裝病,咱們一天肯定能掙上幾百塊。”吳言壞笑著說。

胡德陽一聽就樂了,連聲附和道:“這個主意不錯。哈哈。”

胡明成也笑了,但什麼也沒說。

“靠,你胡說什麼呢,趕緊走,別在這瞎說。”馮峰使勁推了胡德陽和吳言一下。當他們經過老人時,馮峰順手往老人的盆裏扔了五塊錢,而後若無其事地和胡德陽他們一起走向宿舍樓。

自從在地鐵天橋見到那位拉二胡的老人,馮峰的心中就一直浮現出爺爺的身影,童年時的片段像電影一樣在馮峰的心中緩緩放映,不停不歇。

馮峰的童年是爺爺陪著度過的。爺爺是個二胡迷,整天拿著一把二胡在村頭村尾“公益演出”。馮峰受爺爺的影響也對二胡產生了興趣,五歲便開始跟著爺爺學習二胡;直到爺爺去世,馮峰斷斷續續共學了九年二胡。馮峰會好多首曲子,他最喜歡的是《賽馬曲》,因為他每次演奏《賽馬曲》都會有一種如臨現場的感覺,緊張熱烈而又激情奔放。馮峰記得,每次爺爺演奏《賽馬曲》,小馮峰都會快樂的撒歡,逗得爺爺笑彎了腰,笑顫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