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浩然問岑平安:“你是戶房的主事,你先來介紹一下音悅縣的狀況。”
岑平安歎息一聲,娓娓道:“大人,音悅縣登記在戶籍上的民眾,原本有二十萬人,可是近年來海賊出沒,再加上洪災瘟疫,生活實在是太苦,很多人都受不了,便紛紛逃離了音悅縣。現在音悅縣的人口大概隻剩下一萬多,其中住在縣城裏的大概有四五千人。”
陸浩然沉吟了一陣,又問道:“你們說說,本縣現在最大的問題在哪裏?”
“那還用說,自然是海賊啊!”眾人異口同聲道。
岑平安上前一步:“大人明鑒,洪災瘟疫這些,都是天災,曆代都有,隻要政治清明,救災得力,便能讓縣裏的民眾逐漸恢複元氣。可是,那些海賊,卻是可惡到極點,每隔三四個月,就會聚合成一夥,上岸掠奪。而且,這些海賊,都有餘孽引路,熟悉地形,又來去如風,居民無不畏之如虎。逃離音悅縣的居民,十有八九都不是害怕洪災瘟疫,而是怕了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海賊。”
“什麼餘孽?他們是什麼人?”陸浩然皺了皺眉頭。
“啟稟大人,餘孽就是前朝餘孽,也就是前朝的將領遺民,他們服從新朝的統治,逃到海外諸島,這也罷了。可是,他們竟然勾結海賊,登岸洗劫沿海一帶。這些前朝餘孽,許多是將領出身,行軍打仗是一把好手,又有我們沿海一帶州郡的地圖,對我們這一帶的地形都了如指掌,其危害可比海賊還嚴重。”岑平安恨恨道。
陸浩然又問王長興:“你是兵房的主事,現在我們音悅縣的民兵有多少人?裝備如何?對於這些海賊,有沒有什麼應對的方案?”
王長興眼中閃過黯然之色,長歎道:“大人,音悅縣的民兵團,早就被海賊打殘了,上一任縣老爺,曾經招募過一批新兵,可惜海賊實在是太強大了,海賊一來,新組建的民兵團就被殲滅了一大半,自此以後,就再也沒有人願意成為民兵了。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陸浩然又問岑平安:“那麼,城裏的百姓,現在過得怎麼樣?”
岑平安低著頭道:“城裏的糧食所剩不多了,民眾隻能勉強填飽肚子。能不能熬過今年,屬下並沒有把握。”
正說話間,外麵突然響起一陣吵鬧聲,有人大喊道:“海賊又來了,跑啊,大家快跑啊!跑慢了就沒命了!”房內眾人立時神色大變,臉露惶恐之色,幾個衙役更是轉身就跑,完全不顧身為縣太爺的陸浩然。隻剩下岑平安、王長興、常如虎三人。他們畢竟是主事,知道一些朝廷的規章製度,曉得如果陸浩然出了問題,他們身為屬下,保護上級不力,也是要挨處分的。
王長興上前一步:“大人,海賊來了,還請大人躲一躲吧,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嘛。”顯然,這個王長興也念過一點書,不是完全目不識丁的莽夫,懂得用古人的話勸誡陸浩然。有文化又能帶兵,陸浩然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
陸浩然定了定神,搖搖手:“你們三人,是衙門裏頭的主事,是本縣令的左膀右臂,安危十分重要,你們就先躲一躲,本官不會追究你們失責之罪。至於本大人,就正好坐在這裏,看看這些海賊有什麼本事,敢來本縣令的地方撒野。”
三人都是大為詫異,心道果然是初生之犢不怕虎,竟然連海賊都不怕。不過他既然說不追究,三人也就不再猶豫,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