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淒慘的聲音響著。她幾次就要走神了。
黃昏,夕陽給城市投下一抹動人的光輝。
……她很快馳離了無詭市區。
那一天,在這樣的時辰,她從別處來到無詭市,街上就有人傳言,一隻白虎從天而降。……她不信邪。她沉靜地堅持了十天。可是現在,沒到周末,她就又走了。肯定會有人猜她去看熊爹爹了,熊爹爹支給她的招數兒,她已使完,她等不到周末,就又急急忙忙地去了。而她卻是……她要回自己的家。
從那天晚上,她跟小海通話後,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燕子山下,就是自己的家。
那裏有個小男人。那是她的男人。她其實發生了一次不便公開的戀情,因為在她心裏,她已經把風流俊秀的小海當作自己的男人了。確實是小海在電話裏點撥了她。在這一天裏,她想過了多次,他們會成為終生不渝的伴侶。現在,她反複地聽到她男人淒慘的求救聲。
“救我……救我……”
她的心,一抽一抽地痛,是真正的疼痛。
但疼痛中又有甜蜜。過去,她舉目四望,似乎人人都有自己的愛人。人人能愛自己所愛的人,唯自己沒有。
人人在愛自己的愛人,自己的孩子。而她沒有愛人,也沒有孩子。她隻好去愛更多的人,包括爹爹。
在無詭,她很喜歡賈小豔,倒不是同病相憐。賈小豔身上,散發著一種清新的自由的氣息。
麵對寧樵,她不否認,自己莫名其妙地心動得厲害。
在這短短十天裏,寧樵並沒有什麼大作為。可她並不是因為一個人的大作為才喜歡一個人。她喜歡他的獨立,不苟同於世。她看得出來,他也是一個脆弱的人。他已有了從此抽身而退的念頭。他肯定並不理解自己,為什麼還要在這風雲險惡的是非之地,不停地、執著地做著突突豕奔。她很想告訴他,一切,都是,為了,愛……
對沒有愛人的人來說,這種愛,又是多麼珍貴。等她轉回,她一定要向寧樵袒露自己的真實想法。
也許,他正在為一個像她這樣的女人,在無詭所作的努力而感到可笑呢。說出自己愛的信仰,她並不羞於啟齒。
現在,女人正走在營救愛人的路上。她一遍遍地聽著那聲音:
“救我,救我……”
兩小時後,女人趕到燕子山下的仁合園。
2
打開房門,女人驚呆了。房內一片狼藉,花架被推倒,電視機被摔碎,沙發四腳朝天,顯然經曆了一場洗劫。
從臥室裏,傳出小海微弱的呻吟和呼喚聲。
女人趕忙走進去,隻見小海全身赤裸、雙腿像扭麻花一樣地被幾條粗大的鎖鏈鎖在了床上。更讓女人觸目驚心的是,床上,地下,放滿了貓食。
小海已被折騰得精疲力竭,見女人進來,卻忽然為自己的赤裸感到羞慚。他又扭動身體,無奈兩個腳腕上的鐵鏈限製了他的活動。他的兩手,也被反銬在了一起,就使得他隻能像現在一樣側臥著。
女人醒過神,快步走過去。他顯然很不想讓女人看到自己的臉。
“這是怎麼回事?”女人心疼地問。
這一問,就讓他不禁像個孩子似的抽泣起來。
女人馬上要給他解開鎖鏈,這才發現很不容易。三根鎖鏈,都一樣粗大沉重。腳上的兩根,分別從大床兩側,鎖在了暖氣管和房門把手上,手上的那根,則鎖在床頭上。隻要他一掙動,房門就被扯得啪嗒啪嗒響。如果他想舒服一些,就隻有仰麵朝天躺著。女人含著眼淚,擺弄了半天,也沒把他解下來,倒是把那些貓食給弄得床上地下到處都是。擺放這些貓食的用意,非常明顯。它們都處在小海被鎖鏈所限製的活動範圍之內。
沒有辦法,女人就要給小區物業管理處打電話。電話不通,線路已被拔掉。小海看出了她的意圖,就說:
“別打。”
女人馬上就明白,他沒有向別人求救,是怕別人看到他的狼狽相。
“陽台上有把錘子。”小海指點她。
她跑去拿了來,三兩下就將門把手砸掉了。
一條腿自由了,小海就協助她砸斷了腳上的另一條鎖鏈。小海馬上就請女人給自己穿上褲子。
他坐在床上,垂下頭又想哭。
“叫他們來吧。”他說。
女人這才插上電話線,把物業的人叫了來。他們幫忙把小海身上的鎖鏈除掉,就建議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