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前言(1 / 2)

關於徐誌摩,胡適先生給的定義太經典,經典到無論誰在講評徐誌摩時,總逃不開他為徐誌摩定下的基調——愛、自由與美。就是徐誌摩自己,自剖再剖也沒有總結出這樣精練的詞來。他最終也不過是說:“我這一生的周折,大都尋得出感情的線索。”這也正是一句“為愛而生”。

寫一個為愛而生的徐誌摩,便要寫一場他與張幼儀驚世駭俗的離婚,打破中國三千年“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信仰;還須寫一場他與陸小曼璀璨壯麗的戀愛,祝福有情人終成眷屬;但當寫到他與林徽因純情浪漫的康橋往事……卻總是零落不成篇。

是因為徐誌摩《康橋日記》的失落,讓那段往事變得如同傳說般神秘;更是因為與徐誌摩有關的林徽因,美好得讓人不忍描摹她真實的樣子。活在徐誌摩詩裏的林徽因,披著康橋浪漫的月色向徐誌摩走來,美麗,聰慧,成為徐誌摩最初的愛戀。但她最終不過一場霧樣的風月,徐誌摩的愛投向她,如投向濃霧,隱沒了蹤跡。最終,林徽因帶著徐誌摩對愛與美的最初理想,永遠跟隨康河終年不散的霧氣飄渺著,也永遠聖潔著。

詩人心中聖潔的愛戀,如何傳達才算合適?深了淺了,總怕描壞,總怕給在這份情感上摻雜太多俗世的偏見與執念。所以,幹脆讓它依著原來的樣子,零散落在在徐誌摩生命中的每個片段裏。讀者有心,能從時光剪影中能描摹出徐誌摩愛情的輪廓。

不成篇的林徽因,讓徐誌摩顯得未完成。但這個多情浪漫的詩人,用短短三十年,便嚐盡了其他人長長一輩子都未必能體會的愛恨嗔癡。這樣短暫而可觀的一生又豈是說完一個林徽因便能說透的?

他活了三十四年。他用其中的十年,將自己由一個從不曾想寫詩人的,打造成中國近代詩壇浪漫主義詩人的代表;這十年,他參與了一場多角婚戀。他不但沒有因此毀了名聲,反倒因這場傾城絕戀,倔強地活在每個浪漫主義者的心裏;這十年,他為了張揚對自由的追求,辦了報紙,開了書店,與一群用夢想支撐信仰的朋友一起,玩似地將自己的文藝圈子玩成了中國近代詩壇上影響深遠的文學流派——新月派;這十年,他在古老國家因轉型而鼻息沉重的時代裏,孩子似的始終懷抱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夢想,用浪漫詩歌塑造著別致的理想。

隻是這理想太別致,以至於他的愛,自由與美,在那場因存亡變革而經受陣痛的時代中,顯得如此不切實際。所以,盡管當時他也曾打造了一係列政評論,發出了知識份子應有的聲音,但這聲音卻總遊離在主流之外。所以,直到今天,“徐誌摩”仍然代表著“浪漫”與“不切實際”。我們也總是習慣性地忽視他作為知識分子的聲音。這種忽視,或許也因徐誌摩對政治,從未有過理性而堅定的立場。他總是過份關注自己的內心,被感性的風塵遮蔽了心眼,這讓他的單純理想,在那個混濁的時代裏,找不到落腳點,脆弱得經不起一點現實的磨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