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夏,莞城的空氣分外悶熱。
然而即便是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裏,莞城一隅,香山觀音廟內,依然人頭攢動,後院裏正在舉辦一年一度的廟會。
不少攤販聚集在此,除了平日裏慣常見到的那些零食雜耍,還有一些賺人手氣的攤子,比如葉子戲攤,投壺攤,簸錢攤和陸博攤等。
因為天氣炎熱,從外地趕來參加廟會的泥偶攤攤主好不容易擺好了攤子,剛想坐下來休息等著接客,卻聽不知是哪兒傳來一聲異常淒厲的嚎叫——
“金鯉兒來啦!”
泥偶攤攤主還沒反應過來,便見身旁攤鋪的攤主紛紛收拾東西準備跑路,他們神情慌張,不但攤前的客人顧不上招待,就連地上掉落的財物,也顧不得撿了。
“怎麼回事兒?來土匪了?”泥偶攤攤主眼疾手快,抓住跑過眼前的骰子攤攤主就問。
骰子攤攤主手指顫抖地指向不遠處:“那是城南錦鯉跑腿行的金鯉兒金掌櫃!她運勢特別好,但凡玩拚手氣的把戲,從來都是大贏一筆!她玩過的鋪子,都血本無歸啦!”骰子攤攤主也不管泥偶攤攤主聽沒聽懂,拎上自己的東西便一溜煙地跑走了。
泥偶攤攤主正愣神之際,那令眾攤主聞風喪膽的鵝黃衣裙的少女已經飄然而至。隻見她體態嫋娜,腰肢纖細,背後背著一隻畫著鯉魚圖案的貨箱,很是顯眼。
“套泥偶,十文錢三次,套中拿走。”金鯉兒用脆生生的嗓音讀著那攤前的招牌,隨即歪頭打量起攤上的泥偶來。隻見泥偶擺得整整齊齊,最遠的便是個口鼻小巧的仙姑泥偶。
金鯉兒不禁微微一笑,自己新開張的店,要的就是這個吉祥泥偶。
“攤主,我來個十文錢的。”她將錢扔到攤上,隨即一手掀了鬥笠。
攤主一時間有些驚駭,隻見這金鯉兒長得如花似玉,明眸雪肌,倒是一點兒不像是比土匪還要可怕的人。
然而想到剛才眾多攤主們的舉動,泥偶攤攤主還是一邊做出收拾東西的模樣,非常想收攤走人。
“天色還早,幹甚收攤?”金鯉兒不滿地擰起眉毛,“等我玩完再說。”
攤主一臉焦急,正想著再找個理由全身而退,不想又有一聲淒厲的嚎叫聲自不遠處響起——
“世子爺來啦!”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原本已經跑遠了的攤主,聽聞叫聲又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紛紛圍住剛進入廟會的年輕公子。
年輕公子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年輕,騎在一匹棗紅馬上,更顯器宇軒昂。隻見他潤滑光澤的烏發之上,戴著一枚張牙舞爪的銜玉貔貅金頭冠。
他身姿英挺,白皙得過分的麵龐俊美卻陰戾,狹長的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光。高鼻窄唇,也是一副薄情的麵相。
金鯉兒這才想起鎮守莞城邊境的寧王爺府上,是有那麼一位名作祁遇的世子爺。祁遇為人暴戾陰狠,草菅人命,稍有不如意便滅人滿門,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凶神。
明明生著一副人見人愛的俊美皮囊,卻硬是活成了鬼嫌人厭的樣子,這也可以說是莞城一大奇跡了。
隻見祁遇騎著馬慢悠悠地往裏走去,但路很快便被各種攤主圍得水泄不通。不少攤主看準了他這個大金主,竟然圍著他的馬就地擺起攤來。
“世子爺,來玩兒葉子戲吧!”葉子戲攤主手持一疊紙牌衝祁遇吆喝,“保證能贏的!”
“還是來我這兒試試手氣吧!”另一個投壺攤攤主高聲吆喝,“逆風翻盤,逆風翻盤啊世子爺!”
祁遇麵無表情地垂著眼,任由身旁兩個穿著棕黃衣服,以及粉色衣服的仆從費勁地趕開眾攤主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