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2)

聖弗朗西斯科,遠外淘金者亦稱金山,冠之“舊”字以區分後來居上的淘金聖地墨爾本,San Francisco,黑人,華人,白人,不同膚色不同種族蟻居加州聖城,三麵環海的聖弗朗西斯科是闖夢者的天堂,百年前的淘金熱依舊為如今的三藩市供養著最新鮮的血液。

San Fran,世代避居海外的華人稱之,三藩。

早年黑手黨勢力突起,素有“民族熔爐”之稱的美利堅被迫“接納”戰後流亡的黑手黨黨徒,那幫西西裏佬將觸須延伸至星條旗下的每一個角落,政界、軍界、金融界,各有滲透。幾乎背後掌控了這片自由女神眷愛的繁榮土地。

暗流湧動的地下王國,毒品、軍火、暗娼,錢滾錢的生意橫滋蔓長,聯邦警方管不到的地方自由女神庇護疏漏之餘的角落,自有家族掌控的規則。

在這裏,搶劫華人是“犯罪”的,撒旦的懲治者公平地將罪惡放在天平之上,生殺予奪,代行上帝的職責,龐大的組織以守護神的身份庇護流離海外的華人。遊離於羅馬法典之外的美利堅地下王國,幾乎默認了這一叢林法則,崛起於數十年前的華人家族終於蓄養了能與日漸式微的黑手黨分庭抗禮的力量,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當初躲避家難撤退大陸的炎黃後裔。

在聖弗朗西斯科,華人是被自由女神拋棄的子民,但是,他們身後,立著龐大的伊甸園守護者。

掌控海外華人世界的,是當初躲家難將資產逐層轉移海外的五大世家,經過世代蓄養,早已在異國他鄉紮根深廣。三藩穆家,勢力遍及美利堅,和黑手黨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默契,出口是禁忌,地下王國勢力互不幹擾,相當契合。

再遠些,倫敦許家,以及另外兩個神秘的家族,在節禮上,一向拘束,中國人的繁文縟節,逢年過節,絕對不缺不少。因此係出父輩的那層關係之外,交往頻仍。

而張家,卻是另一個禁忌。曾經作為五大世家支脈最廣勢力最大的首腦,卻在某一時刻,徹底被從地圖上抹平。

如今,私下相授時,絕口不提張家,似乎成了一種世家大族上流社會交往的默契。華人的天下,分屬四家,好像曾經鼎盛一時的溪口張家,從來不存在。

繼張家之後,幾近分崩離析的下一塊肥肉,是三藩穆家。穆家罹難時,舊金山黑手黨勢力幾乎藏壓不住,一向坐山觀虎鬥的聯邦政府差點出手。

直到,穆家出了一個傳奇人物。現在的“教父”穆楓,在三藩穆家勢力幾近崩潰時橫空出世,以鐵腕手段鎮壓離析的叛屬,懲治內賊,對堂族毫不手軟,親手毀了半壁江山,才徹底將穆家從瀕死邊緣拉回。

穆楓是三藩的傳奇,也是三藩的禁忌。留學舊金山的華人學生隻需要知道,在這片土地上,有遊離於美國法律之外的規則,在保護著他們。而他們不必管規則的製定者是誰,世代染血的穆家用了多少條人命來祭奠維係第一代華人遷來舊金山時製定的鐵血規則。

“有人的地方未必有江湖,但是,有人的地方,一定有華人。”

鬼佬情願不明就裏地得罪日漸式微的黑手黨家族,也不敢輕易觸犯三藩穆家的底線。

如今統領西海岸華人世界的穆家,掌位者是年僅二十七歲的穆楓,受庇於穆家的三藩華人稱其,教父。遷衍數代發跡於星條旗下黴菌滋長的罪惡三角區的西西裏佬稱其為——

Lord。

穆家的遷徙總共經曆兩次社會大動蕩的際由,一次是青天白日落下的華人大遷徙,穆家從族一部分留在大陸,另一部分帶著相當的資產來到美國西海岸淘金。另一次是十年大浩劫的前奏,敏銳的嗅覺挽救了留下的穆家人。

至此,龐大的家族在美利堅合眾國旗幟下團聚。

穆楓是同輩裏年紀最小的男孩子,順輩排下來,從“風”字,像數十年前,大陸豪門高宅的世家大族嚴行的規矩那樣,老宅裏的穆家從儒博學,舉事作風皆有民國儒士之風,穆老太爺戴著厚厚的老花眼鏡,從豎版古籍上擇摘了幾個字,為新生兒取“字”,把寵愛與厚望寄放在家族裏最小的男孩子身上。

穆楓,字梓棠,埋骨桑梓,簷下有棠珍,據說當初穆老太爺抱著繈褓中的小老爺撤離大陸那一年,屋簷下的海棠,開的正旺。年久失修的江南老宅,這一走,再沒回頭。

坊間對穆楓的唯一印象隻停留在這個男孩子十三歲那年,在三藩地下賭場剁了一根手指頭。這件事之後,穆楓寂寂無聲,身為穆家受保護的幼子,一直處在不曝光的狀態下。直到穆家家業風雨飄搖,他的幾個堂兄各自罹難,他回歸的姿態轟動而浩大,意要介入的聯邦政府和西西裏佬主宰的黑幫才想起他的存在。

Lord,王者歸來。

在三藩的地下賭場和娼寮中,還流傳著當年事件的風影。酒鬼、賭徒、嫖客,在打足了牙祭之後,開始胡言亂語,像遵從某種規則一樣,把當年舊事當做一個故事,一年一年地複述給卷入這種墮落與尋歡毒瘤的新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