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秋風驚夢,百果含香。時正逢中秋佳節,長街燈火輝煌,歡歌笑語,嬉鬧聲聲。人眾之中,忽一人仰天大笑三聲,隨即癱軟倒地。旁人們沉浸於歡愉之中未曾察覺。轉眼間,又有兩人相繼大笑三聲後倒地昏死。片刻安靜後,有人道:“這不是蒼龍門的鈺炳少爺嗎?”眾人圍觀過來,那先倒地之人麵目英俊,衣著華麗,環佩係腰。稅後倒地的便是他的兩名貼身隨從。圍觀一人伸手想去探個究竟,那人的手伸了過去,剛剛要觸到倒地之人時,一支約三寸長的竹刀飛了過來,將那人的手彈了開來。人群中傳來一少年的聲音:“別動,小心中毒。
眾人目光一同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見二十幾歲長相英俊的少年手握一柄三寸左右的竹製飛刀緩緩走來。他走的雖慢,步伐卻很輕巧,青藍長衫悠悠揚起邊角,發鬢兩須隨風而起,好一副閑情逸致的模樣。少年目光掃視一周,人群中大都是當地淳樸百姓。少年道:“你們可有人認識這三人?”有人答道:“這是蒼龍門門主劉孝天之子劉鈺炳。”少年道:“可有人願去給蒼龍門的人捎個信,讓他們趕緊派人前來為他家少爺收屍。”眾人聽到收屍二字都麵麵相覷,有人已經悄悄離去。
一人顫聲問道:“你——你說人已經死了?”少年低歎道:“已經沒救了,你們還是快縣去通知一聲蒼龍門的人,不然再過半個時辰他們怕是連屍首都收不完全了。”少年話落,眾人都紛紛驚慌而逃,誰都不願意無緣無故的被毒死。剩下兩個身佩長劍的中年男子,他們也視乎看出了什麼端倪,紛紛後退數步,對著少年道:“閣下何人,可知他們中的時什麼毒。”少年退後兩步眉頭微皺,瞬間又平息下來,轉身麵對兩位做武林打扮的人道:“噬骨留膚。”話音剛落,躺在地上的蒼龍門少主劉炳鈺身上漸漸滲出清水,清水,隨即,那兩名隨從身上也滲出了清水,清水無色無味,從三人身上滲出卻顯得無比驚悚。漸漸的三人像變戲法似的隻剩下了三張人肉皮囊。
那二人見此狀況驚呼:“是蠱毒。”那少年道:“不錯,他們所中的正是巫山蠱毒中最駭人聽聞的噬骨留膚之毒。蠱蟲進入人體以後便會從內而外吞噬人的骨肉,最終留下的就是這樣一副皮囊。”說罷,那少年搖了搖頭暗暗歎息道:“這位少主不過二十幾歲,卻要落得個屍骨無存。”此時,原本繁華熱鬧的長街已變的啞聲孤寂,長長的街上隻有他們三人和三俱已不算屍體的殘屍。那二人眉頭緊鎖,一人手握劍柄做防備之勢,一人雙手抱拳,對少年道:“不知少俠尊姓大名,師出何處。”少年道:“家師早已歸隱數十年,我更是無名小輩,兩位前輩有禮了。”那少年雙手抱拳還禮說道。那人道:“既然少俠不願將真實姓名相告,我兄弟二人也不便勉強,隻是今天這事本於我們不相幹,我們也不想無故招惹麻煩,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了。”話剛說完,兩人便大步躍起,匆匆逃離了這是非之地。
那少年孤身往蒼龍門方向走去。他雖不知道蒼龍門在哪兒,但他知道這一塊兒既是蒼龍門的地盤,往燈火最明亮,樓閣最高的地方走一定不會有錯。少年來到蒼龍門府院門外,向守門弟子道明來意,說自己想拜會門主。守門弟子通報後回道:“我家師傅說今天是中秋佳節,府裏設了家宴宴請摯友,不接待外來拜訪的小輩。”少年被拒之門外,心道:“好一個中秋佳節團圓夜,你們若知道自己孩兒慘死,不知這家宴還是不吃的下去。”他轉念又想:“團圓之夜,月圓人不圓,這世間的事本就這般淒涼,想想自己在這中秋之夜不也是孤身一人嗎?”他掏出一支梅花玉簪,輕輕撫摸,甚是珍貴,抬頭望望天上懸空高掛的圓月,一絲一絲孤獨伴著淒涼印上了少年的臉頰。此刻,他腹中咕咕作響,想來已經有一整天沒吃東西了。眼前這座大院不正是個好去處嗎?
少年走到後門,縱身一躍,牆裏一片熱烙。大廳之中,美酒佳肴,珍饈玉果玲琅滿目。少年來到廚房屋頂,見廚房無人,便躍身落下,拿起廚案上的白麵饅頭便開口大吃。“你是誰?”忽聽得一嬌美聲音從身後傳來,嬌柔而有力。少年轉身一看,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穿一件粉白相間的連身長裙,黛眉明目,雙頰粉嫩如花,身材纖瘦玲瓏。少年一愣,如此可人兒。少女站在門外,手扶門框,一臉天真的問道:“你是誰?大廳的好酒好肉你不去吃,怎麼偏偏跑到廚房來在吃這無味的饅頭,我都不喜歡隻吃饅頭。”少年一笑,道:“大廳裏是宴請貴賓的,我不是被邀請來的,自然不能去吃那些每位珍饈了,有這饅頭填飽肚子我已經很滿足了。”少女道:“你不是我爹爹邀請來的那你是怎麼來的?”少年指著屋頂說:“從這兒進來的。”少女驚道:“你——!”那少年道:“別怕,我隻是來找點兒吃的,我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少女轉身想逃,少年抓著她的手將她拉到了屋裏,反手將廚房門關了上。少女又驚又羞,就這般被一個陌生男子拉了手,一時間話卡在喉嚨卻想說說不出,想叫也這叫不出來。“你別怕。”少年道:“我真的隻是來找點吃的,等我吃飽了我就會走。”兩人雙眸對望,少女臉刷的一下紅的像八月的石榴。“答應我不亂叫,好不好?”少女點了點頭。少年將手,少女把手縮了回去,低頭柔聲問道:“你到底是誰?”少年道:“我叫季流風,你呢?”少女的目光轉到季流風的臉上,又瞬間移開,道:“爹爹喚我鈺香,娘叫我香兒。”季流風道:“美玉不可軒,芳香暗自流。人妙,名字也妙。”鈺香道:“那你的名字又作何解釋呢?”季流風笑道:“聽師傅說我生在季夏,生來便離了父母,於是就取名叫季流風。”“那你父母呢?”鈺香見季流風被問道父母瞬間憂上眉梢便卸下防備靠攏季流風道:“我無心勾起你的傷心事,這樣吧,我去那些好吃的來給你。”季流風又拉住鈺香的手說道:“不用,我吃饅頭就好。”鈺香將自己的手從季流風的手心裏抽出來背在身後,羞聲道:“你這人好沒禮貌,不知道男女——不——。”話沒說完,季流風移步到鈺香正麵,含情盯著鈺香雙眸道:“你生的這般美貌可人,心地善良,我隻恨沒早些與你相識。”鈺香心藏小鹿,眼波無處存留,細聲道:“你——你在說我可就走了。”季流風急道:“別,別走,我不說就是了,長得好看還不讓人誇讚,真是小氣。”“鈺香十幾年來過著大家閨秀的生活,從未接觸過外界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子,今日碰到季流風,她如春蕾待放,思緒萬千。偷望幾眼季流風出饅頭的樣子,清新俊逸,談吐雖略帶痞氣,卻也是風趣如斯。心中不由的蕩起一陣春風。卻又自知身為女兒家應該自律克己,便不再多看。季流風連吃三個饅頭。鈺香問道:“你吃飽了嗎?”季流風道:“我吃兩個就飽了。”鈺香疑惑道:“那你為什麼吃了三個,是太餓了嗎?”季流風抿嘴一笑,道:“你猜?”鈺香呆萌的望著季流風搖了搖頭。季流風道:“我想跟你多呆一會兒,我若隻為填飽肚子,大可拿了饅頭就走,你可知道我留在這兒有多危險,一旦被你爹爹和娘親發現了,他們定會以為我不存好心,到時候指不定要扒我的皮,抽我的脛,到時候你可會為我說情,讓他們饒了我?”鈺香道:“我爹爹娘親很好的,他們不會那麼對你,除非你真的不安好心。”季流風道:“我想多跟你呆一會兒可算是不安好心?”鈺香雙頰暈紅,轉身背對著季流風道:“你若再這般無禮,我真要讓爹爹抽你的脛了。”季流風道:“難得佳節遇佳人,若真為佳人而死,我雖死猶歡。”季流風這番表白誠懇鑒定。鈺香情竇初開,怎能抗拒這般裸露的情話,自然是春心浮蕩,羞澀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