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片刻,又有一人走了出來,正準備穿過走廊,卻又站在那裏,東張西望,看向自己在這邊,“美人卷珠簾,獨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對麵那人站了一會兒,吟了李太白的一首《怨情》,蘭亭想定是看見自己了,趕緊羞得把窗簾放下,隻聽那人又說道“好詩,好詩,哈哈哈,妹妹你可是嚐到了”大笑而去。原不是說自己,看著稱丹陽為妹妹的那人離去,蘭亭心中又隱隱失落起來,那人可是許文玉?碧桃、青杏服侍莫念躺下後,丹陽屏退了碧桃、青杏,見莫念依然醉得不省人事,哥哥剛又念了一首《怨情》,想到自身,的確三年來已經嚐盡了,不禁暗自垂淚。莫念經過車馬顛簸,剛又喝了點參茶,酒勁漸退,微微睜開眼,看見丹陽頭發淩亂,穿著褻衣,坐在床頭低聲啜泣,毫無大家閨秀的樣子,不禁惱火吼道“大清早,你哭個什麼勁!”丹陽想到自己婚姻不幸,正自傷心,聽得莫念醉酒後毫無悔意竟衝自己如此大吼,愈發委屈,因著兩個丫鬟先前的對話,心中怒火也湧上來,不禁也厲聲道“莫念,你可還知道自個兒有家,你幹嘛不尋花宿柳不回來才好,一張休書把我休了去,也用不著我在這兒哭哭滴滴了!”這一問,把個莫念倒是問著了,說實話,當年他的確很不願意娶許丹陽,哪怕她有多美貌,哪怕她是什麼宰相家的千金,因為他早就心有所屬,但是遵從父母之命娶了她來,三年來,自己的確冷落了她,但卻從未有過休妻之意,回想晚上李凱的戲言,再看看如今許丹陽衣衫不整,頭發淩亂,梨花帶雨的模樣,曾經多麼美好,神仙妃子般的人物,嫁給自己才三年竟成了如此這般,莫念心中也開始不忍,伸出手拉拉她的袖子。丹陽沒有注意到莫念微妙的變化,自顧自地哭泣,繼續數落道“來你家之前我從未見過你,你若不中意我,為何要娶我,娶了我為何又要如此待我?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米娜,立冬過了她也要來了,改明兒我就給父母親說了,給你要了她,如此,想必你也不會再徹夜不歸了吧,”“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莫念不解,“什麼話,你的心裏話,”“米娜她自小心高氣傲,豈能給人做小,”“既如此,你就一紙休書休了我去,你就可以達成所願了”“我不會休你的”“你不中意我,也不休我,也不要你的意中人,你到底要哪般?”丹陽愈發哭得厲害了,“莫念啊,莫念,你為何要折磨我?”“我折磨你,我何曾折磨你?”莫念始終不明白,三年來自己雖然冷落了她,但是丹陽在家也是大少奶奶,好吃好喝伺候著,談何折磨?“好,莫念,你既不休我,也不愛我,我隻求你一件事,”“什麼事?”“隻求你給我一個兒子”丹陽怔怔地看著躺在床上的莫念,他隻曉得米娜心高氣傲,可曾想過自己堂堂相府千金,也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如今,竟委曲求全到如此地步。莫念頓時全都明白了,原來這女人要的是丈夫的愛憐,自己不愛她如何給得了她,但女子三年未有所出,卻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家人、外人都會看不起她,是自己虧欠了她,給她一個兒子也許可以彌補。於是,他一把拉過了丹陽,解下了床帳。事畢,丹陽看著倒頭就睡的莫念,悄悄下了床,坐在梳妝台前,拿過一把玉梳,整理著秀發,看著鏡中妙齡年華卻日益憔悴的自己,丹陽狠狠地說道:莫念,你們莫家給我的全部委屈,等我有了你們莫家的子孫,定將雙倍奉還,你們莫家的所有,都將是我許丹陽的,包括你,莫念。正是,閑花落地聽無聲,在這一個平常的早晨,許多東西都已經悄無聲息地開始萌芽了,包括愛情,包括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