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中學。”
“拿雨衣來,都跟我上南平中學。”田桂明猛拍一下桌子激動地喊道。
“除通信人員留下,所有參謀幹事都跟我們來救人。”參謀長也披上雨衣大步走了出去。
外麵的世界,大雨滂沱,一片灰色。
“小龍,等我,等我。”張華強全身布滿了泥漿,用力挖著廢墟。
“你們快點啊,快點啊。”簡寧也大聲喊著,一不小心摔在地上,泥漿噴滿臉上。
我們是戰友,是兄弟,我們來自五湖四海,但我們有共同的理想,青春迷彩,我們集合在軍旗下,我們無怨無悔,哪怕付出寶貴的生命。因為我們是軍人……天空異常的灰暗,風吹刮著大地想帶走一切,人們驚慌地奔跑在空曠的廣場和郊區。活著,這是怎樣的一個話題。
當林小龍的整個身體出現在大家麵前時,餘震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雨水衝刷著林小龍身上的泥漿,就像每次演習,我們趴在泥水裏潛伏一樣的安靜。
“小龍,你起來。”張華強感覺自己渾身發冷,他害怕,他第一次這樣的害怕。
“小龍。”簡寧拉著他的手。
地上的林小龍臉色蒼白,沒了知覺。
“送醫院,快,送醫院啊。”楊誌平摔了一個跟頭起來大聲喊道。
張華強想背起林小龍卻感覺自己鬆鬆軟軟,根本無法把他背起。如果是在以前,他會很輕鬆地把戰友背在身上,向前跑去。
楊誌平唐浩和簡寧分別抬起了林小龍的胳膊和腿向廢墟下走去,他們要趕緊把他送往離這兒最近的醫院。
雨無情地下著……
“醫生,救救我的戰友,救救我的戰友。”張華強跑進臨時醫院喊著,楊誌平他們抬著擔架跟在後麵。
醫生看到解放軍戰士馬上上前看著,醫生對擔架上的林小龍進行檢查,當他觸摸到林小龍的鼻孔時臉嚇得發白,他不是沒見過死人,但解放軍年輕戰士的遺體他是第一次觸摸。
他知道,眼前擔架上的這名戰士已經犧牲,他知道,他的戰友不會承認,也沒法承認這犧牲的現實。是的,林小龍已經犧牲了,他已經犧牲了!
他們一直期待著奇跡,不可能發生的奇跡,林小龍的心髒已經停止跳動。
醫生臉色變得蒼白,嘴唇一陣抖動。他不知怎麼開口,但這個消息也隻能他來說。
“這,這名同誌,他犧牲了。”醫生說完後退了幾步,眼裏流出了淚水。
“你說什麼?你胡說什麼?剛才他還好好的。”簡寧上來要扯醫生的衣領。
耿輝上來拉著簡寧,誰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簡寧,醫生可以救的,你幹嗎?放開。”楊誌平大聲喊著,他突然很想大哭一場。他知道自己現在必須保持清醒,他跟醫生說:“小龍可能昏迷了,你仔細看看,他是昏迷了。”
醫生抱著希望再次俯下身子,如果他真的昏迷那該多好,可是他不是昏迷,不是!
也許,我們真的失去一個戰友,失去了一個兄弟。也許,我們還是不願承認。
“對不起,他的心髒已經停止跳動了。”醫生起身說完又流下了眼淚。
張華強頓時感到一陣眩暈,怎麼可能會是自己的戰友,怎麼可能會是自己最好的兄弟?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像在做夢,現實卻那樣清晰,清晰得讓人無處可躲。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楊誌平,楊誌平看著安靜躺在擔架上的林小龍,眼裏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自己的兵犧牲了,跟著自己的兵再也回不來了……“連長,小龍不會犧牲的,不會的。”所有戰士都不相信這是真的!
張華強不敢看林小龍,跑出醫院,他仰起頭追問著天空:“這不是真的,他是昏迷了,他太累了。”
生命,有時就是這樣脆弱,讓人不敢相信。
團長田桂明聞訊趕來看到這種情景問:“怎麼不救?為什麼還不搶救?”
房間裏一時間很靜,隻有外麵嘩嘩的雨聲。
“團長,林小龍,犧牲了,他犧牲了。”楊誌平還是說了出來。
“救啊,快救啊。”田桂明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團長,他犧牲了。”耿輝哽咽著說。
聽到耿輝的話,田桂明手在發抖,怎麼跟林小龍的家長交代?一個兵,一個活生生的戰士,就這樣安靜地躺著。
心痛,心痛……
田桂明來回轉了兩個身,身體碰到掛架差點歪倒,他眨了幾下眼,強忍著淚水說:“把戰士遺體先抬回指揮部,我馬上跟政委向上級彙報。”他還想說什麼,張張口還是沒有說出來。他眼睛直直地看著林小龍,他的兵啊,這麼年輕的生命,真的沒了!
“小龍。”簡寧握著林小龍的手大聲喊著,烈士已去,手已冰涼。
唐浩把雨衣蓋在林小龍身上,他多麼希望,自己的戰友是睡著了,一夜過後,還可以看到他歡樂的笑容。可是,一切都變了,變了。
地方救援的醫生和地方群眾看著這些悲傷的軍人心裏也很難受,畢竟是為救災區人民而犧牲,看到軍人的眼淚,他們不知道怎麼上前安慰,所有人看著這一行軍人向雨中走去。
沒有人披雨衣,沒有人打傘,任憑雨水衝刷著人的身體。道路兩邊是站著的群眾,他們看著這行軍人。人民群眾不會忘記,在他們的心裏,築起一座不朽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