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現 實(2 / 3)

張華強把自己的詩集拿給他們看,退伍老兵說:“你會寫東西,到部隊有發展的機會,你爭取今年能去當兵啊。”張華強笑笑,對於部隊,對於軍裝,那是一份向往。他沒有說出自己來北京的經曆,每個來北京的人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往事。這是一段經曆,自己知道就好的經曆。

雨就這樣一連下了兩天,因為下雨,張華強這些新來的保安沒法訓練,就在宿舍裏閑著,有睡覺的,聽歌的,發呆的。張華強想到難得的清閑,拿出紙筆,寫起了日記。

來北京已經是第四天了,在這兩天裏認識了一些人,他們和我一樣,懷著夢想來到北京。之前的那個想法現在看來是有些天真,可笑。我知道在北京打工父母肯定會擔心,但人總得有個夢想,我不知道我的夢想能不能實現,但選擇了,就要堅持下去。人活著,總要有個夢想來支撐著前進。在北京我認識了一名退伍老兵,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軍人的影子,希望他的妻子早日康複,他曾經是一名軍人,他是好樣的!

合上日記,張華強又陷入了沉思。外麵,是雨的世界,一片霧氣的朦朧。

退伍老兵對新來的保安進行了培訓,培訓內容無非是學校當年簡單的軍訓科目。剛培訓第三天,保安公司便把這些打工人員送往緊缺保安的各家企業和酒店。

張華強和他們一樣,被分配到一家酒店當保安,離開這個剛熟悉的群體,大家多少有些落寞,對於未來,都有一份迷茫纏繞在大家心頭。和他們每一個人道別,重新背上行囊,明天會怎樣,誰都不知。

跟著一名酒店負責人就這樣離開了保安介紹所,轉了幾趟公交便來到一座大廈外麵,這裏便是張華強以後要站崗的地方。隊長遞給張華強一雙皮鞋示意他穿上,之後,又穿上印有“北京保安”字樣的保安服。

張華強被安排到酒店外圍執勤,因為保安緊缺,在大廈外站崗一站就是6 個小時,從漆黑的半夜站到太陽高照的中午,一天下來,腿罐鉛似的沉重。偶爾有老外看到站得筆直的張華強也會豎豎大拇指。車來車往,行人匆匆,高樓林立,張華強在這繁華的都市裏顯得那麼渺小……回到住處,昏暗的地下室裏有些潮濕,錯亂的鐵床擺滿屋子,最關鍵的是這裏沒有廁所,要想方便就得去幾百米外的公共廁所。對於第一次打工的張華強來說,也無所謂了,別人能幹,自己也可以,不過工資還算不錯。把床整理了一下後便感到有些疲憊,站了一晚上的崗,想洗件衣服也是那樣有心無力。

張華強掃視了一周,每個人都是那樣沉默,沉默的屋子有些死寂。午餐是一盆水煮的麵條,幾塊肥肉放在上麵反而顯得那樣單調。張華強打了一碗,清淡的麵條真的有些難以下咽,看著陰暗的宿舍,沉默的室友,一種強烈的失落感湧上心頭。一個人出來打工,真的不容易。

晚上站崗時月亮出奇的亮,涼風吹在身上還是有些舒服,前麵的大廈一片燈火酒綠,絢麗的霓虹變換著背景。停車場裏停滿了各款式的汽車,下來的客人也形形色色,也總會有些男人挽著女人的腰笑嘻嘻開著車子離開。今晚的月亮是那樣的亮,張華強挺喜歡這明亮的月色。

夏風吹著口哨,東邊的天空露出幾縷灰白,張華強捏了捏有些酸疼的大腿,一個月,現在看來,一個月是那樣漫長。也有西裝革履經理模樣的人走過,對於他們,張華強總會有些羨慕,自己什麼時候也有一份穩定的事業呢?

回到宿舍,張華強打開日記,這幾天的日記都沒寫,本該有很多心裏話的啊……《等待》

我一直等待\/ 苦旅的船兒\/ 早日到達溫暖的岸\/ 家在盼望那雙碗筷\/ 盡早添上那圓的桌麵

我一直等待\/ 遠處的燈塔\/ 能夠在迷霧中閃爍\/ 破損的雙槳\/ 好像\/ 劃不到家的地方

我不知怎麼麵對\/ 漆黑的夜\/ 茫茫大海\/ 我還能度過幾天\/ 她說等我回去\/等我回去

寫完一段文字,張華強又陷入了沉思,自己的路怎麼去走。想發展,真的想好好的發展。心裏難受時總會有一些靈感,可以寫寫文字,在這樣沉默的環境下,張華強又感到一些安慰。

《改變》

成長在歲月中打磨\/ 漸漸明白\/ 社會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簡單\/ 那曾經遠大的理想\/ 還埋在潮濕的地下\/ 沉默的日子\/ 怎麼改變\/ 一天\/ 一天\/ 改變\/ 成了一句空話

回到宿舍,在這裏做飯的老伯來到張華強身邊問:“小夥子,你是學生對嗎?”

張華強答應了一下。老伯看了看四周說道:“你是學生,我不想瞞你,你在這裏工作一個月後很難拿上錢,你一定要多個心眼啊。”

“為什麼?”張華強放下了筆驚訝地問道。

“以前這裏也來過學生,一個月後他們就沒有領到工資啊,結果拖著拖著學生就要開學了,沒辦法就離開了啊!”老伯也怕張華強到時候被拖欠工資。

一陣胸悶湧上心口,張華強看看老伯,看看沉寂的宿舍,這份工作確實不適合自己,隊長帶過來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來北京一次不容易,真的不能上當受騙啊。想到這裏,張華強脫下印有“北京保安”字樣的保安服,疊好。道別了老伯,離開,離開這死寂的地方。刺眼的陽光,外麵的世界一片炎熱。想到自己的身份證還在保安介紹所壓著,張華強心裏有些氣憤,背上行囊又直奔保安介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