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細雨漸默。窗暈燭火,輕籠方寸。
屋主孤影獨坐,伴著一壺酒,一個酒杯。
輕輕斟滿,緩緩飲下。靈光倏過,佳思忽來:
向晚攏雲天雨屑,輕綾綴絲風初借。
屋外忽一人接道:
深齋一點香縈思,花前酌酒不見月。
念畢,正值燈花暗結,嗶嗶啵啵的響。
屋主輕撚燭火,又進一杯,斜睨窗外。
夜雨清寒,不進來喝一杯嗎?
那不才就叨擾了。
來人帶著晚風疏雨推門而入,涼氣掠過,燭火微微曳動。
屋主等來人閉門站定。
敢問閣下對句香從哪兒來,花在何處?
香自醇酒,花緣燭火,不才可有接錯?
嗯,不錯,請坐。
來人環視屋內,除了屋主麵前的案幾和身下的條凳,竟是再無他物。
卻不知先生要不才何處落座?
但見屋主雙指輕叩,身下條凳一分為二,掌風輕送,已至對麵。
哈,拳掌分形喋不休,果然名不虛傳。
來人說著一邊穩穩坐在隻有兩條腿的半個條凳上,
隻可惜如此身手未免大才小用。
人盡其能,物盡其用,在必要的時間,對必要的事情,用必要的手段。
說的好,當浮一大白,不過,你隻有一個酒杯,看來不才不能盡興了。
無妨。
屋主言畢,自斟一杯,將酒壺推給來人。
這杯下去我便已盡酌半壺,餘下歸你。
豪爽。來人仰頭一飲而盡,
你不問我是誰?
你對我的詩,我送你酒喝,如此相逢,豈不爽快,何必恣求相識呢。
有見地,不過,若我是來殺你的呢?
既能喊出我的名號,便應知曉要殺我並不容易,況且,以你的本事,還殺不了我。
哈哈哈……來人大笑一番,不愧人稱拳掌分形,你果然很有自信。
雲煙浮名,不值一哂。倒是你,對我詩,喝我酒,又揚言要殺我,你要如何走出這間屋子呢?
我既然來了,自然有一點點把握,我殺不了你,但幸而動手的人也不是我。
哦?
疑惑間,忽有人形、劍影破窗而入。其人冷冽,其劍濯濯,其衣早被殘雨濡濕。
這個人便是了。
喋不休暗驚,以自身修為,竟一直沒有發覺此人藏身屋外,心知惡戰難免,暗運內勁。
閣下是?
無名之人。
哈,他是無名劍士,你是將死之人,如此相逢,豈不爽快,又何必恣求相識呢?
對詩之人起身向門外走去。
看來此地不是我久留之處,無名之人,我在不留亭等你。喋不休啊,你的拳掌分形擋得了眼前這柄殺劍嗎?
屋外柔雨纏綿,屋內殺氛凝滯。
喋不休輕提酒壺,卻發現早已是空空如也,苦笑一聲。
可惜啊,此情此景,該讓你好好喝一杯。
不必。
你很有把握?
盡力而為。
好一個盡力而為,動手吧!
吧字出口,喋不休已強勢攻出,甫出手,便是成名絕學——拳掌分形。隻見喋不休左掌右拳,錯落幻離,內元飽提之際,茅屋似無法承受剛猛之勢,瞬間崩散。眨眼間,式已成。
喋不休本尊巋然,周身掌影護持,極烈拳勁如萬千獅虎盡奔敵手。
無名劍士沉凝冷對,右手持劍當胸,左手指訣輕捋劍鋒,頓時翠鋒豪綻,化作無量分影,盡抵來勢。
雙方招式初接,石飛地裂,征塵迭起,風吼呼呼。
但聽得二人齊聲叫好。
無名劍士收束分影,煙塵迷亂間,雷光電掣般擊向喋不休。喋不休似早有所料,掌勢作盾接住劍擊,鏗然一聲,二人分開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