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國王,國王(1 / 3)

太陽曬到了枕頭邊上,照著一張茫然的臉,邢戰從熟悉的宿醉中醒來,那一天得勝後,他們又連續慶祝了一天,從渾身就像被人從樓梯上推下來一樣的酸痛程度來看,他猜想自己昨晚大概喝掉了半箱啤酒,現在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一趟洗手間。

解決完肚子裏的存貨加上用冷水洗了一把臉之後,他現在感覺好多了,現在他該做的事情就是滾到軟綿綿的席夢思上,打開他的手機。

被告知收件箱已滿,邢戰挑了一下眉毛。

第一條短信來自一位喜歡穿緊身T恤的學弟:“親愛的學長,今天是你的生日,為了表示祝賀,我房間的雙人床免費向你開放,十二點後還有特殊服務,歡迎光臨哦!”

邢戰不屑地輕笑了一下,飛快地刪掉了這條短信。

“生日快樂,忘了告訴你,昨天你們打架的照片被放到學校的BBS上了,趁還沒被論壇管理員刪除的時候可以去看一眼,對了,關鍵詞是‘酒後亂性’。”此條短信來自熱愛八卦的學生會長。

“為了慶祝你的生日,決定告訴你一個秘密:羅曉雪的胸部是假的。哈哈!”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啊!”邢戰搖著頭,一邊看一邊刪短信,在看了五六條這樣的來信之後,終於才看到一個比較正常的——

“屬於你的日子,獻上美好的祝福,祝願你天天快樂,能找到一份屬於自己的真愛!”

“哦,真愛!”盯著這行字看了幾秒,宿醉的頭疼開始掠奪他的理智,邢戰放下手機,揉了揉臉頰,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曆,確實,今天是他的生日。

哦,生日!無非是發出邀請和接受被邀請,充滿了奶油蛋糕戰、香檳泡沫、冷笑話、桌上八卦、走調的歌唱聲、莫名其妙的禮物,濃烈的香水味道和爛醉的笑臉的日子,除此之外,沒有什麼新鮮的了,每年都是這樣。

喝掉冰箱裏僅能找到的一瓶牛奶之後,邢戰並不意外地接到了李漠北的電話。

“喂,邢戰!你在做什麼?”

“哦,我正在想辦法緩解我的狂歡後遺症……”天知道是不是耳鳴,他的耳邊似乎還回蕩著昨晚菜市場一樣震天的喧鬧聲。

“啊,我以為你正摟著美人在床單上回憶昨晚的好夢呢!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大概幹掉了九瓶啤酒吧?如果這樣就有狂歡後遺症的話,今晚的重頭戲怎麼辦呢?”李漠北用歡快的語調說著,一點也聽不出來他昨天喝掉的酒比邢戰還要多。

“好吧!如果我也有像你那樣壯觀的肱二頭肌的話,或許還可以多喝兩瓶,那麼,今晚的重頭戲是什麼?別告訴我你要披上窗簾跳肚皮舞給我看!”邢戰向後一靠重新癱倒在床上懶洋洋地說著,這個時候,他真希望能有個美人來給他來個全身按摩,嗯,從頭部開始。

“哈哈!我會把你的建議納入考慮範圍的!嗯,總之你現在該做的就是好好休息,等著迎接晚上的驚喜吧!”

雖然昨天他幹掉了半箱啤酒,揍了一個最討厭的家夥,和一個胸部可能是假的的美女一起唱了首情歌,並且接受了無數隨敬酒一起來的八卦資訊和恭維奉承,但是今晚可能還要繼續這樣高昂的情緒,他必須讓自己保持在最好的狀態。是的,這就是大學生活,邢戰的大學生活,一個接一個的Party,哪裏有狂歡,哪裏就有他。

掛掉電話,邢戰盯著天花板,腦袋開始高速運轉起來,接著,他開始給果果家打電話,再怎麼說,每年生日Party的主角,總是要第一個打的。

但是,除了悠長的嘟嘟聲,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好吧!這可憐的姑娘說不定還在醫院裏?或者別的什麼?……算啦!不管啦!反正她也不習慣那種混亂的場麵吧!”聽了十幾秒的嘟嘟聲後,邢戰決定掛掉電話,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接著打開通訊錄,將光標下移到一個名字上,開始了長達五秒的凝視。

封真。

同時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想了一會兒之後,他還是快速地將光標下移到另一個名字上,並毫不猶豫地按下播打鍵,就這麼決定了今晚陪他出場的女主角,盡管和昨晚是同一個。反正大家也不會有意見。

同一時間,在另外的地方。

陽光透過米黃色的窗簾淡淡地落在兩對並排伸出的腳丫上,漆成墨綠色的窗欞在絕好的大晴天中閃閃發亮,唯一的遺憾是,這個床實在太小了。

在左手臂的陣陣酸麻中醒來的秋尚,正是這麼想的。

並且,他右邊的小腿正在懸空狀態中。

眼前的這個房間,樸素得令人發指,這是一個缺少偶像海報和大型布偶的少女房間,隻有傳承了不知幾代的雕花衣櫃訴說著來自媽媽的味道,說實在的,感覺還不壞,至少它是如此幹淨和純粹,一如它的主人。

秋尚放鬆脖子,把視線移到了天花板,那裏有著來自歲月痕跡的微小裂縫和一盞海派風格卻依舊簡單的臥室燈,他平靜地注視著那盞燈上黑色的鐵角花,緩緩勾起的嘴角正在慢慢泄露他的心思。

寧靜的早晨,秋尚看起來心情不錯。

身旁的人正靜靜地躺著,枕著他的左手臂,發出遠方的海浪一般均勻細碎的呼吸聲。秋尚轉過頭,看著果果的睡臉,上麵同時有著淡淡的疲倦和恬靜的幸福感。仔細一看,沒有厚重的粉底和化妝品的覆蓋,第一次發現她的皮膚還真好,白白嫩嫩的像年糕,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把,隻是,如果能養胖一點,或許手感會更好。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目光注視得過了頭,她似乎有了一點反應,眼皮不自然地顫抖似乎出賣了主人的心思。

“裝睡是吧?你還要壓著我的手壓到什麼時候?”秋尚故意用嚴肅的口吻出聲控訴。

她果然睜開了眼睛,接著抬起漲紅的臉讓對方把已經僵硬的手臂從那顆沉重的頭顱下搶救出來。

“我這是在給你機會悄悄溜走而已!”果果說著,別過頭,把身子往被子裏又縮了一縮。

秋尚收斂起開玩笑的心情,側過身,把臉湊得更近,幾乎把呼吸噴吐在她的鎖骨上:“為什麼這樣想?”

“嗯……話說……你不是就要出國了嗎?這裏又沒有值得你留戀的東西……”她的聲音悶悶不樂地從被子裏響起來。

“嗯,我拿到了國家公派的留學生名額,我申請的學位是可以攜帶家屬的,並且家屬在那裏還有一年一萬多歐元的補助。”秋尚用專業的口吻說著。

“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果果迷惑地問道,“難道你要帶你媽媽一起去留學?”

“笨蛋。”秋尚低低地罵了一句,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

接下來幾秒的沉默中,果果把滾燙的臉埋在被子裏,她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開始不受控製,同時她聽見心裏早已失去理智地大叫起來:這個男人,到底要說什麼啊!

“要不,我們今天就去扯證吧?”秋尚說著,語氣平穩得像新聞主播。

毫不NG地說出這樣的話,聽起來真的很可疑,這大概又是在開玩笑吧?她這樣想著,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畢竟這如果隻是個冷笑話的話,也確實有點欠揍。

做好了心理準備,原以為那邊還會接著調侃,得到的卻是一陣沉默。

被子裏的空氣開始變得渾濁而沉悶,幾乎讓人無法忍受。

“難道你是認真的?”果果掀開被子,嚴肅地質問。

秋尚看著她如臨大敵的臉,眨了眨眼睛,回答得和她一樣的嚴肅:“我是認真的。”

“這算是求婚嗎?”

“我看起來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

“你……你現在頭腦還清楚嗎?”該不是前天被打壞了吧?

“清楚得不得了,還可以背圓周率給你聽。”

“……”

“……”

兩個人有些僵硬地彼此對視著,沉默著,很久。

看在外人眼裏,他們似乎是在玩“看誰先動”的遊戲,不過,果果很快輸了,她轉身把頭埋在了被子裏,一聲不吭。

“喂,你不願意?”秋尚推了推她的肩膀,沒有回應。

一秒。

兩秒。

三秒。

秋尚看著她顫抖的肩膀,索性一把掀開了被子。

“有沒有搞錯!這算哪門子的緣分啊!”露出來的是一張淚流滿麵的臉。

微微愣了一會兒之後,秋尚的嘴角,緩緩地泛起弧度。

“你怎麼那麼愛哭!”秋尚歎了一口氣,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那是寵溺的,然後他伸手抹去了她臉上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