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裏,他從光亮透出的房頂上揭開了幾片瓦,發現那是一個隻有十一、二歲的男童,正在燒火熬藥。
白川蓋上瓦片,摸到了房頂的另一邊,掀開瓦片往下觀察,隻發現黑黢黢的房間,內裏似乎沒人。重複觀察了幾次,他大概可以確認,屋裏隻有男童一人。於是白川從房屋後帶著小緣躍下,貼牆而行,來到一扇窗戶下。他取出短劍,插入兩扇窗戶之間的縫隙,然後稍一用力,窗栓被削斷,窗戶便被打開了。白川小心地抱起小緣,躍窗而進,然後再仔細地將窗戶掩起。
這是一個普通的房間,他檢查了一下,確定房內無人,便尋了個隱秘的地方,將小緣藏起。然後,他便輕手輕腳地在屋內前後搜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其他人,他這才確定這個地方目前基本安全,可以暫時離開小緣一會。隨後,他小心地前往男童所在之地。
男童並未發現房子裏潛入了別人,他還在專心地看著火,看著爐上的藥。
白川躡手躡腳靠近他的身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低聲喝道:“不許動!”
男童大吃一驚,雙眼迷茫,驚恐地亂撲手腳,卻被白川輕易製住,無法動彈。
“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如果大喊大叫,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白川低聲道,“明白了就點點頭。”
聞言,男童使勁地點點頭。
白川這才慢慢鬆開了捂在男童嘴上的手。
“我問你,大夫在嗎?”白川問。
“我、我家先生出、出診去了。”男童磕磕巴巴地回答。
“什麼時候回來?”白川又問。
“指不定啥時回來……”男童哭喪著臉道,“有時兩三天就回了,有時十餘天都不一定能回來。”
白川有點沮喪地放開了他,道:“抱歉,我也是心急,冒犯你了。”
男童後退幾步,臉上是驚魂未定的表情,他謹慎地保持著距離,仔細打量著白川。
似乎因為白川並未對他不利,也許因為白川臉上焦急沮喪的神色,男童突然遲疑地開口道:“病人在哪裏?我也許可以看看。”
白川吃驚地抬頭瞪著這個年幼的男童,不置可否。
男童又接著道:“雖然我對醫理不甚精通,但是跟著先生時日久了,也粗通一些。看你心急如焚之狀,想必事態緊急,就算病急亂投醫,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他沉吟了半晌,對男童道:“跟我來。”
接著,他便把男童帶到了藏小緣的房間裏,又把小緣放到床上,讓男童察看。
男童把了把她的脈,又看了看她手上的傷口,沒一會便把她的手放下。
“怎麼樣?”白川忐忑地問。
“她身中奇毒,危在旦夕。”男童搖搖頭道,“這已經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隻能等先生回來再看看了。”說完,他就要離去。
“等等!”白川喊住男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男童停住腳步。
“你對這城裏的情況很熟悉吧?你有見過一座‘紅房子’嗎?”白川又問。
“‘紅房子’?”男童很是疑惑的表情。
“我想,也許是一幢紅色的房屋。”白川接著道。
“我沒見過紅色的房子。”男童搖搖頭,“不過……如果是……不會吧……”他喃喃自語。
“你知道些什麼?”
“如果你說的是‘紅房子’是那裏……”男童臉上露出某種與年齡不搭的凝重神色。
“到底是哪裏?”白川著急地問。
“呼闌城隻有一個地方,是紅色的建築。”男童道,“鬼行牢。”
“可我搜尋了一路都沒有見到。”
“因為它不在地麵,而在地下。”
白川隻覺驚詫,這小小藥僮,怎會知道這麼許多東西。
“你不要吃驚。”男童好像看穿了白川的疑惑,“呼闌城人都知道。”
男童給白川畫了個地圖,指明了方向,白川抱起小緣,道謝而去。
走出藥店,已是白天了。在這樣的時日裏,就算是白天,天空也是灰蒙蒙的壓抑得可怕,仿佛寒風和大雪給萬物都罩上了一個無法穿透的冰冷盔甲,讓陽光也是那麼軟弱無力、無可奈何。
白川抱著小緣,一麵提防著周圍的動靜,一麵沿著男童指明的方向飛奔,無意之中的病急亂投醫,竟給走投無路的他一點線索和頭緒。
這,也許就是命運冥冥的安排。
雖然他並不知道前方會有怎樣的危險等著他們,但隻要有一絲希望,就不該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