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詭異的聲音越來越近,像是衣物摩挲發出的“沙沙”聲響,又更加地笨重遲滯,白川警惕地環視四周,豎著耳朵分辨著聲響來的方向,他右眼下那條約一寸長的銀色疤痕,似一把利劍流轉著凜冽的寒光,就像他眼中的寒意。
街上,空無一人。
隻有孤立無緣的少年白川和少女小緣。
紅寶寶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凝視著他們——身後!
白川大驚,他回過頭,發現一個黑影在身後的小巷中閃現,漸行漸近!
小緣捂住了嘴,掩住了恐懼的驚呼,白川定睛一看,那個黑影竟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彪形大漢!他皮膚灰白,瞳色混濁,嘴唇紫黑,身上有多處潰爛的傷痕,腳步遲緩,當他再走近些,白川才霍然發現,這個男人的左胸上有一處深可見骨的傷痕,像是被猛獸一掌貫穿了胸膛,掏心剖肺。
原來這個男子已非活人!
可這個本應“死去”的男子,卻能如活人一般行動,除了行動緩慢,其他並無不同之處,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僵屍?可令死人複生的南疆秘術?白川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這樣的想法,然後他馬上意識到奇怪之處——
自己為什麼會知道什麼“南疆秘術”?明明自己根本記不清過去發生的很多事……一念之間,千頭萬緒轉過白川心頭,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根本無暇追究自己記憶之中的錯合之處,隻能將小緣護在身後,往後退了幾步,避開緩緩走來的男人。
那麵目可怖男人,卻並未對他們不利,而是徑直走過他們身旁,走到紅寶寶身後,單膝跪了下來,雙手垂在身側,一副俯首帖耳的馴服模樣。
紅寶寶撫摸著這個可怕的怪物,一臉陶醉:“奴家的娃娃是不是很好看?”她嬌嗔著遞給白川一記“媚眼”,繼續道,“小哥哥,如果你不想活著陪我,那奴家便把你做成娃娃,相信你一定會比他更出色。”
她這番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脅”並沒有嚇唬到白川,因為他早就深知這個女人手段之陰狠毒辣,此次身陷險境,他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而他擔憂的是,自己能否履行許下的承諾,保護小緣不受其害。
此時,被他護在身後的小緣,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驚慌地說:“白大哥,那個男人好麵善,我好像認識他……”忽然她又猛烈地搖起頭,似是極力在否認著什麼,“不……不會的……不會的!”
白川握住她冰涼的手,試圖讓她的情緒平靜下來:“小緣,你冷靜一點。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
小緣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目光空洞,直直地盯著紅寶寶和她的“娃娃”,喃喃道:“爹……爹爹……”
白川聞言大驚。
這便是之前與陸朗決鬥失蹤的胡蠻子嗎?
他之前並未親眼見過胡蠻子,但小緣指認那具僵硬恐怖的僵屍,就是她口中的爹爹,就是失蹤數日的胡蠻子,這怕是不會有錯!可是,胡蠻子為什麼會落到紅寶寶手裏?為什麼會成為紅寶寶控製的僵屍?這可怕的巧合,隱藏著怎樣的陰謀?
白川還未來得及細想其中的緣由,小緣的情緒卻像是蓄積到了一個臨界點而崩潰爆發出來:“你對我爹爹做了什麼?!”她質問紅寶寶,悅耳動聽的聲音,因巨大悲傷和憤怒而扭曲顫抖。
“喲,原來這是你的爹爹啊,哈哈,真是好巧合呢。”紅寶寶怪聲怪氣,幸災樂禍,看來並無解答疑問的打算。
“爹……爹……”小緣看著表情麻木,眼神木訥的僵屍,傷心地喚道,試圖引起他的關注和反應。
但它毫無反應,隻是垂著頭,恭順地跪在紅寶寶腳邊。
“哈哈,別白費力氣了,不管他以前是你爹還是什麼,現在他隻是奴家的‘娃娃’,隻會聽我這個主人的話啦。”說完,紅寶寶還用腳踢了踢僵屍,它並無任何反抗。
小緣恍若未聞,想要奔上前去,卻被白川緊緊抓住了手臂。
“小緣,你先冷靜下來,他已經死了,他現在已經不是你爹了!”白川想要喚回小緣的理智。
聽了白川的話,小緣的停住了腳步,把目光從那具行屍身上收回來,轉頭看著白川,美麗的眼睛裏麵霧氣蒙蒙:“死……死了?”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想要在他這裏得到確認。
“對。”白川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嚇著了她,“他死了。”但是很堅定,粉碎了小緣僥幸的幻想。
小緣眼中蓄滿了淚水,但是卻始終沒有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