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樓殷不複之前的閑逸,忙碌地分/身乏術,連阿風也不見了蹤影。
連續兩三天的綿綿細雨,待到天氣放晴的那天清晨,濕潤的空氣格外清新,沁入心脾間,使人精神為之一振。陽光也甚是燦爛,照在身上暖暖的。
下朝後,樓殷難得的緊趕回府,拐過巷道,馬上的他遠遠瞧見一眾仆人均是低著頭,很是老實地排成一列,跪拜在府門前。
樓殷馳馬如風,在眾人麵前停下,夾雜著細碎的馬蹄聲,他皺眉問道:“都跪在這裏做什麼?”
眾人中有人發出聲音回話:“將軍,越姬——不見了!”
不見了?!
這一瞬間,樓殷的腦海中處於空白狀態。而他眼中的世界,似乎也是一片空白。
沒有顏色,沒有聲音,有的是天旋地轉。
他昨天明明執著她的手告訴她,他今早這一趟會回府帶她去郊外騎馬……
“小人把將軍府裏裏外外搜了個遍,也沒搜到越姬。”
“小人真的不知越姬去了何處,怕將軍回來詢問責罰,因而我們在此等候將軍。”
“將軍,我們要找回越姬嗎?”
最後的聲音喚回樓殷的神智,隻見他一閉目後張開眼來,聲音冷而飄渺:“找。不僅要找,還要大費周章的找!你們大家都聽著,動用全府的力量,搜遍金陵每個角落,找不到,不準回府!另,把此事報於京兆尹,讓衙役也幫忙找找!”
“是,將軍!”眾人齊聲應道。
樓殷麵無表情的說完那句話,便勒轉馬頭,揚鞭,馬嘶鳴一聲,發足奔跑,揚塵而去。
樓殷馳馬狂奔了一陣,出城繞到偏僻的郊外,瑛王的人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那人上前問道:“將軍,可曾有人察覺?”
樓殷搖頭,他為找越溱為借口,旁人隻道他著急慌張,哪裏曉得他另有謀算。
那人繼續問道:“成敗在此一舉!敢問將軍,榮風所調兵馬何時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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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苑巍峨,危樓高牆,宮殿雕欄玉砌,皇帝端坐大殿之上,聽明稟報,淺抿了口茶,茶盞往桌麵上一放,搖頭笑道:“這樓殷也太不堪,竟然為了找個女人,把京城鬧得人仰馬翻。嗬,樓殷也不過如此。”
身旁的太監總管立馬笑嘻嘻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這美人還是聖上您送去的,自然更加不同凡響!”
皇帝哈哈大笑的指著太監總管,拍完馬屁的太監總管低下了頭。
皇帝笑罷,忖度道:“你說,這越姬會去哪裏呢?”
話音一落,祝廣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啟稟皇上,越姬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告。”
樓殷找她找的翻遍整個金陵,她倒來了皇宮。
皇帝微怔,隨即笑道:“看來,越姬是來要朕的承諾來了。”
皇帝的笑意夾雜著太多複雜的情緒,讓人聽了心裏發虛發顫。
“希望越姬這次帶來的消息,能助朕剪除逆臣賊子。”
想到此,皇帝爽快的笑了。越姬之前助他滅了旭王,不知這次會不會幫他鏟除那個人呢?
越姬,果然是最有用的棋子。
依然是在那個偏僻的地方見到皇帝。白皙的手取下鬥笠,白紗飄逸,跪拜於地的女子前額碰到手背:“奴婢見過皇上。”
“起吧。”九五之尊的聲音渾厚有力,猶如當初。
“謝皇上。”她的聲音依然清冷,語調不緊不慢。
皇帝笑容可掬,語氣溫和:“方才聽聞,說你有要事稟報於朕,是什麼要事?”
越溱抬頭,她的眸,清澈明亮,不攙雜質。
“奴婢此次有兩件要事稟報。”
“哦?”皇帝意味深長的望著她笑道:“是哪兩件?”
越溱卻不回答,賣起關子來,反而問道:“皇上曾承諾奴婢,奴婢若能探出有用的消息,完成此次任務,便放奴婢和弟弟離京。不知如今可會兌現?”
皇帝正色道:“朕九五至尊,一言九鼎,親口承諾,自然不會食言而肥。但是,越姬你要拿得出有用的消息來。”
與皇帝交易,無疑是虎口奪食,很是驚險,越溱卻鎮定自若,坦然道:“奴婢要稟報的第一要事,便是十年前,先皇所失的虎符下落。”
“什麼!虎符在你手裏?!”原本悠哉自在的皇帝在赫然聽到虎符這兩字時,猛然回首,麵上的鎮定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緊張。
虎符,是他自繼承皇位這十年來最想得到的東西!
相較於皇帝的驚訝,越溱卻極是淡定:“不錯,這虎符在奴婢手中。”
皇帝很快恢複鎮定之色,他略微一想,便道:“依朕猜來,聰慧如你,不可能帶虎符進宮。看來,越姬,你是想以這個虎符與朕談條件了。”
“是。”越溱挺直腰背,漂亮的下巴微微仰著:“奴婢想現在就見阿弟。”
皇帝似笑非笑的望了她半晌,忽然口中發出一聲輕笑:“如你所願。——祝廣!”
“微臣在!”隻眨眼功夫,一旁的祝廣便到了眼前。
“帶越姬見越淮!”皇帝如此吩咐道。
“遵旨。”祝廣應了聲後,對越溱擺出請的姿勢:“越姑娘這邊請!”
越溱微微點頭,對著皇帝也略微拜了下,戴上鬥笠,隨祝廣離去。
兩人一前一後漸行漸遠,皇帝沉吟一會兒,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忽然一甩袖,也緊隨二人步履沿著道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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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街道上,有人駕車狂奔,速度極快,路人紛紛讓道,馬夫差點撞到道中玩耍的小孩兒,那坐在馬車上的公子還在催促:“快點!快點!”
馬夫擦著額前冷汗,手有些發抖,一會兒,那公子有些不耐,掀簾而出,奪過韁繩:“太慢了!你下去,本公子來!”
馬夫口中一鬆,身手不錯,從疾馳的馬車上翻身下去。
馬車迅速離開街道,把馬夫甩在混亂的人群中。
而坐在那輛馬車前駕駛的公子,赫然是安國侯府的二公子章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