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一行離開上海奔赴災區已經快一個星期了。起初,我還每天打電話給她,詢問她當地的情況,問她是否安全。後來能打通的頻率是越來越少,直到最後,就無法接通了,接連好幾天都聯係不上。我開始焦慮起來,每天都坐立不安。
畢業工作後,已經很少看電視的我,可自從言言趕往災區的那天開始,便每天關注著實時報道的節目,任何細節都不想漏掉。
看著電視裏的畫麵,我才知道,什麼叫滿目瘡痍。那些被地震糟蹋得體無完膚的村莊猶如一個個人間煉獄,荒涼,悲戚,彌漫著血和淚的味道。生命在大自然麵前變得脆弱不堪,變得渺小至極。
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一個個曾經還鮮活的生命,在一大堆一大堆的礫石下消逝。也不忍心聽著一個個感人的故事從主持人口中脫口而出。因為那不是故事,那是悲劇。
“蘇暘,別看了,每天都在放這些,看得讓人心情不好。”小楊拍著我的肩膀說道。
“我是在找我的女朋友,她也在現場,我已經和她斷了三天的聯係了。我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是不是每天都在驚恐和疲憊中入睡,又或者在巨大的悲傷下失措,無助。你看這些曾經美麗的風景在頃刻間變成了塵埃,是不是也會覺得很後怕?”我說話的聲音帶著顫抖,連身體也不自覺地抽搐了起來。
“蘇暘,放鬆點,會沒事的。我們不是學過一句話英語諺語嘛,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相信你女朋友也一定會沒事的。”
我感激地看了看小楊,但很快又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機。小楊隻好搖搖頭,先洗澡,睡覺了。
第二天,楊總辦公室。
“什麼,你說你要,請假?你怎麼又,請假呀?”楊總驚訝地看著我。
“楊總,對不起,這次我不得不請假。我要去四川災區找我的女朋友,她已經四天沒有消息了,我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我必須去把她找回來。我知道我這樣做很任性,會耽誤很多工作,可我沒有別的選擇。如果我不能把我女朋友安全地找回來,恐怕我會後悔一輩子的。楊總,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關心和幫助,但這次,我想做一個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決定,希望你能理解。如果因此而給你造成了不好的影響的話,我願意向你辭職。”
楊總沉默了許久,終於站起來,走到了我的麵前。
“去吧。扣除你今年的五天年假,我再放你五天,希望你兩個星期後能高高興興地回來上班,我後麵還有新的任務要交給你去做,不要輕易就說放棄。”
聽到這番話,我的心頓時就柔軟了,融化了,再也無法用語言去表示感激,隻好用力地去擁抱了楊總。
楊爍愣了一下,但馬上就微笑著拍著我的後背,讓我安心啟程。
又隔一天,火車站。
站台上已經站了好多我認識的朋友,他們的出現,讓我離開的腳步又牽絆了許多。
道長和劉卓然先遞給了我一大袋水果,讓我在路上可以多吃點,說到了四川可能很多東西都暫時吃不到了。
奶媽很直接地就硬塞給了我一個有些厚實的信封,誠懇地說,這裏的錢給你應急的時候用。現在四川那裏買什麼東西都貴,身上備著點總是有好處的。
羅晗沒說什麼,隻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熊抱,然後也給了我一封信,讓我上火車了以後再看。
最後,大家都把時間留給了馮詩玥。她這兩天也為了言言的事有些心情不佳,工作也出錯了好多次。我知道她和言言的關係真的很好,所以我也明白,此時她最想說的是什麼話。
“丫頭,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言言並把她安全帶回來的。我不想等她的答案了,我要自己去找答案。”我露出了一絲微笑。
“蘇暘,這次去成都不像我們那次,到處都是危險地帶,你可要一切小心啊。”上車前,羅晗又一次地關照了一句。
我用力了揮了揮手,帶著滿臉的陽光,帶著朋友們的祝福,踏上了開往成都的列車。
在火車緩緩啟動後,我拆開了羅晗給我的信。
信裏隻有短短的幾行字:
蘇暘,當你決定要隻身前往災區,不顧自己安危也要找到夏言言的時候,我知道,我是真的沒有機會了。其實在你離開上海的那三個月,我用盡渾身解數,對你也無濟於事,我就該明白,有些東西,真的是勉強不來的。
此番路途遙遠且艱辛,希望你能一切平安,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默默祝福你,鄒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