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好像來了，可是冬天還沒有走遠。
下了班，我就回到了宿舍，習慣性地打開了電腦，卻想不起來要幹些什麼，於是我又打開了圖紙，但很快又合上了，一點幹勁都沒有。這兩天我恍惚得很厲害，腦子裏還總在想那天周末發生的事情，隻能說一切都太突然拉，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蘇暘，其實，我喜歡你。
我看著電腦熟悉的桌麵，腦子裏跳出來的卻是這句話。我閉上眼睛，畫麵就會不斷地浮現。
——蘇暘，其實，我喜歡你。
——鄒娜，你別開我玩笑了，我們不是，不是朋友嗎？
——對不起，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其實，我一直喜歡的，就是你。
唱歌的包廂裏最後隻剩下了我們兩個人，我穿好衣服準備離開時，鄒娜還是叫住了我。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我不放，看得直叫我害怕，於是我開始拚命地閃躲，一點都不敢正視她認真的樣子。
——蘇暘，那天我以為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失望極了，可今天聽你說了，我才知道那是個誤會，我隻是怕再沒有機會表白了，所以……
——你不是曾經說過你對我沒感覺的嗎，怎麼？
——那是騙你的，也是騙我自己的。真到了畢業，大家都分開了，我才明白，原來我心裏一直喜歡的就是身邊的那個人。
——我……
我看著鄒娜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話到嘴邊就哽咽了。我不知道是因為眼前的情節太戲劇了，還是現實太不真實，我從來就沒有得到過什麼特殊的東西，今天卻有個女孩子主動和我說，喜歡我，我能說什麼呢？
鄒娜從各方麵來說，都很出色，也的確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子，可是，她的那份犀利又始終讓我覺得有種無法親近的感覺，像豔麗的玫瑰一樣，漂亮但渾身是刺。在學校裏，我們除了工作上的一些合作外，幾乎都沒有更進一步地接觸過，對她的感覺，永遠停留在表麵上的，與其說不了解，倒不如說不想去了解，更別談喜不喜歡這個問題了。今天，突然麵對鄒娜的表白，我竟有些迷茫，因為在我心裏，根本就沒有想到她會喜歡上我，而且還是她先主動的，這算什麼呢？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我的一種矯情，也許對別人而言，這是攤都攤不上的好事情，可是，我卻很糾結，這就如一把溫柔的刀子，正架在我的脖子上，讓我左右為難。
——鄒娜，我不是想傷害你，可是，我對你真的……
——蘇暘，我們走吧。
——啊？什麼？
鄒娜打斷了我的話，開始整理起了自己隨身帶的東西，最後穿上大衣，和我示意了一下，一個人先走出了包廂，她纖細的身子，此刻又多了一份落寞，步伐沒有亂，可心情呢？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像是自己犯了大錯誤一樣，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麵，走出了KTV。
“還是外麵的空氣好啊！”鄒娜像沒事人一樣地說著最平常的客套話，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眉宇間似乎多了一份寧靜，少了一絲陰霾。
“蘇暘，你覺得我們算長大了嗎？”鄒娜突然話鋒一轉。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回答不出來。
“看來你也一樣很迷茫啊。我小時候一直以為，隻要和爸爸媽媽一樣天天背著個包上班，下班，就該是個大人了，就算是真正長大了，可直到現在，我卻依然覺得自己還是個沒有長大的，任性，偏執，輕狂的孩子，還總是想要著自己喜歡的東西，卻從來不問那些東西屬不屬於自己。”
“鄒娜，無論是孩子還是大人，誰都有權利去爭取自己所喜歡的東西，這和長不長大沒有關係，別鑽牛角尖了。”
“嗬嗬，是嗎？你是這麼認為的嗎？”
“是啊。”我很肯定地又說了一遍，不過很快又覺得有點不對味。
鄒娜沒有再繼續說話，站在路上，對視了我10秒鍾後，竟露出了一絲微笑，然後突然地背過了身，擺了擺手。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早點回去吧，拜拜了。”
“啊？”我腦袋裏的神經像打了個死結，怎麼都沒有轉換過來，隻是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著鄒娜獨自遠走的背影，然後發出隻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回答，“哦，拜拜。”
晚燈初上，周遭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