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輕拉了一下我的衣角,我沒有理會。包爺和歐陽也搶著說要出去,鄭綱立即否定了說:“不行!都去就沒意義了,何況你們還得保護女同誌。就這麼定了,我跟小印出去。”見他們還在遲疑,鄭綱命令道,“你們快去那邊等候機會!快!”說完又叮囑我說,“機靈點,出去就往西邊方向跑,不要回頭,盡量壓低身體。”隨後整個身子便躥了出去,我跟在後麵很快也躥了出去。
隨著鄭綱一起,就地連滾了幾下後蹲起身便朝著正西方向跑去。可眼前的一切著實嚇壞了我,整個山包的四麵密布著匈奴騎兵。
鄭綱邊跑邊喊著:“別怕別怕,衝衝衝!”我跟隨在他的身後向著正西方向衝了過去。但正西方向頓時湧過去幾層騎兵,甚至在我們麵前射出了一道火牆。我們不得不被迫轉移前進的方向,可是南、北兩個方向也已經被火牆擋住,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東麵。我們轉身跑去,一個匈奴兵正舉著弓箭架在上麵,那匈奴兵搭起箭便朝著鄭綱的身上射去,隻見鄭綱縱身一躍,一腳便把那箭踢飛,落地後又繼續向前奔去,像一頭野獸般直接向那匹馬飛撲而去,再一眨眼,那人已經摔落在地上,而鄭綱已經騎在了那匹馬上。鄭綱迅速調轉方向,拐到我旁邊拉住我的肩膀,我順勢往上躍起,便坐在了他的身後。
隨後鄭綱便轉向了南麵快速奔去。我轉回頭看去,後麵滿滿一個山頭都被匈奴兵占滿,他們衝我們這邊叫囂著、呐喊著,大批大批地朝著我們狂奔而來。火箭如雨般劃過天空,齊齊向我們身上射來,那架勢根本不隻是在追趕我們,而是真的要置我們於死地。鄭綱雙腳用力踢著馬肚子,我一手攬著鄭綱的腰部,另一隻手也用力在馬屁股上拍打著。一連爬過幾個山包,終於不見了那群追兵的影子。我們暫時停了下來,發現有一個問題就在眼前,我一直扭頭朝山洞口以及東麵看去,卻沒看見歐陽他們那隊人的影子。
我的疑問也引起鄭綱的重視,鄭綱迅速調轉馬頭,逆著來時的方向飛奔了回去。這一路上沒有再看見那群匈奴兵,但遠遠看去,濃濃的黑煙從我們逃出來的那個山包裏升了起來,物品燒焦的味道隨風飄進鼻子裏。鄭綱應該也是預料到可能是出事了,連連踢著馬肚子。
我們奔到洞口時,已經無法進入了。兩個通氣孔像兩個煙囪一般往外飄著滾滾的黑煙,連那通氣口外麵的紫色植被都跟著燃起了一大片。鄭綱脫下上衣丟在地上,在身上摸了摸,帶出來的水早就不知道丟在哪兒了。他解開腰帶在上麵撒了一泡尿,糅在一起堵在嘴上便向通氣孔裏衝了過去。我已經急瘋了,好在在洞裏喝水後一直沒方便,硬是擠出來半泡尿。我學著鄭綱的樣子,捂住嘴巴隨著他向裏麵衝去。
濃煙裏不斷飄出絮狀的燃燒物,帶著火苗飄飛著、輕微燃燒著,剛一沿著那通氣孔跳下去,除了刺鼻的焦味外,更主要的是溫度過高,臉上感覺已經被烤得脹脹的。我跟在鄭綱後麵邊往裏衝邊斷斷續續地喊著他們的名字。煙濃得幾乎讓人看不清路,裏麵的火勢凶猛,那個裝糧食的倉庫正在劇烈燃燒著。衝到沙盤那個屋子裏,濃煙相對小了很多,依然沒有看見他們的身影,除了物品燃燒的劈啪聲,就是我和鄭綱的聲音,再向裏麵衝去,裏麵的床單、鞋子、地毯都已經燃燒了起來。
他們沒在裏麵,竟然沒在裏麵。
這麼說,他們一定是被那幫家夥帶走了。
煙氣濃烈得讓我呼吸困難,嘴巴上勉強才濕透的上衣幾乎沒有了水分,我感覺腦袋有些發暈,跟隨在鄭綱身後,終於爬出了已經被大火、濃煙充斥的山洞。
我們爬上山的製高點,四處眺望著,也沒有發現他們幾個的身影,卻看見被鄭綱騎來的那匹馬已經朝著遠方跑去了。我想那馬一定是追著他們大部隊的方向跑去的,“花瓶”他們肯定就在那個方向。我拔起腿就朝著那個方向追去,卻被鄭綱死死地抱住了。
我撕心裂肺地大聲喊叫著:“你放開我!放開我!”
鄭綱卻用比我更大的聲音吼道:“你這是送死!”
我用盡全力掙紮著,卻怎麼也掙不開鄭綱。我大聲咆哮著,咆哮得讓我自己都覺得腦子裏已經沒有了氧氣。我心裏麵已經料想到了,他們的後果定是必死無疑,甚至他們現在就已經死了。好像有一個大秤砣正死死地壓在我的心口,讓我根本就無法呼吸,我癱軟地躺在了地上,哭著,卻自己都聽不見哭聲。
我感覺身體裏難受得要爆炸掉了,如果再不發泄出來,就會突然間爆炸,血肉橫飛。我不知道那種感覺是痛苦,是內疚,還是抓狂,總之那情緒已經達到了極限。我不能再活下去了,沒有辦法再活下去了。我彎著胳膊把身後的貼身背包順到前麵來,一隻手在裏麵胡亂地抓著,終於抓到那把短刀,扯掉刀鞘,我拿著刀直直地朝著自己的胸口紮去。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不然我會爆炸掉,一定會砰的一聲就爆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