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從另一個方麵想,最初被我認定是木頭人一般的鄭綱,自從進入到這塊神秘而陌生的土地上來,就從來都沒讓我們失望過,甚至每次都讓我們吃驚。他一直充當保護傘的角色,如果沒有他,我想我們幾個早就死了,最多也就剩一堆白骨。把他說成我們的恩人,一點都不過分。我信任他的“直覺”,遠比信任我自己以及“花瓶”。
歐陽雖然方才和我、“花瓶”一樣被枯樹震撼,但他此時的立場非常明確,比我理智。他似乎看不慣眼前的狀況,喊著“小印傻愣什麼呢”,就快步走過去要抱開“花瓶”。他一瘸一拐地走過去,鄭綱也想甩開“花瓶”,就用力抖了一下腿。“花瓶”就被他這一抖給甩到了一邊,一隻腳狠狠踹在了歐陽的傷腿上。隻聽見歐陽“哎喲”一聲慘叫,一連幾個踉蹌,向後倒去。隨後傳來的便是撲通一聲,腿上負傷的歐陽掉進水裏了。
歐陽的水性不好,更何況負傷的腿又被“花瓶”來了這麼狠的一下。
我也顧不上太多,轉身便向河邊跨了兩步,躍起身子向那不知深淺的河水裏紮去。水麵上雖然看著還算是平緩,但剛一紮下去我就感覺到強烈的暗流。還好水底異常清晰,歐陽正在往下沉著,我正吃力地往歐陽的方向遊去,忽然一道黑影從右上方如箭一般向下來。我幾乎下意識地向一旁躲避,再回過頭來,那黑影已經不見了蹤影。但我明顯感覺到身上被很多張小嘴亂咬著,好在我的意識很是清晰,沒有管太多,我繼續朝著歐陽的方向遊過去。剛展開胳膊,可怕的景象便映入了眼簾,我的眼前閃動著數以千百計的血色眼珠,而我身體的各個部位被撕咬的疼痛感已經愈加強烈。
我被嚇得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用力眯了下眼睛,當眯起的眼睛再睜開時,定睛看著眼前的那一堆血色圓球,這才大致看清這群東西的樣子。它們每個都長著正立三角尺一樣的尖腦袋,上窄下寬,下巴那裏的皮很鬆,像是被裏麵突起的牙齒或者架子之類的支撐著,下麵的兩個角上綴著青蛙皮一樣的褶皺,兩隻眼珠長在腦袋兩側,碩大而血紅,隔著河水看進去,給人一種極其詭異的層次感,似乎一看進去整個人就會隨之掉進去。一個個三角腦袋撐著倆大血紅眼珠,密密麻麻地包圍著我,我正轉身要跑,那寬大的下巴處便張開了大得嚇人的嘴巴。我不知道是被嚇得還是被驚異得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它們下巴兩側綴著的蛤蟆皮竟然被它們碩大的牙齒給全部撐開,不,不隻是撐開,那兩側的軟皮已經被它們給撐爛掉了,我甚至能聽見那軟軟的蛤蟆皮被扯爛掉的聲音,之後便看見暗紫色的血液從裏麵迸濺而出。
隨後的一刹那,那數千百張迸濺著紫色液體的大嘴巴,如離弦的弓箭般朝著我的臉上飛速彈來。我被這一幕衝昏了頭腦,已經完全忘記自己正身處水中,驚恐地張嘴要喊出來。腦子裏如放電影般迅速放映著怪異恐怖的畫麵:一張巨大的嘴把我整個腦袋一口吞了下去,在骨骼被嘎巴嘎巴咬碎聲中我漸漸喪失意識。最可怕的是,這樣的嘴巴就在我的眼前,在我的周圍,甚至在我的身後。我這樣可怕地想著,幾乎要瘋掉了。就在我要控製不住自己思維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後腦一陣疼痛,隨之傳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