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我剛到桃源那天的天空是萬裏無雲的景象。
車子緩緩開著,兩旁的叢林有些昏暗,我在駕駛座上犯困,一邊玩弄尾指的紫水晶戒指給自己提神。
道路兩旁滿是景色如一的百年大樹,漆黑如墨,直直聳入雲端,蔽日遮天。很難想象這些樹到底在這裏生存了多久,樹底下隻鋪滿了層層的落葉,沒有一絲雜草能夠從中分得一杯羹,倒是那些真菌的天堂,偶爾有陽光偷偷泄下點點,烏黑一片的樹下天地,突然似有神光照耀,閃亮奪目……
我輕輕吸入一口氣,盡是樹木樹葉腐朽糜爛的黴味,也夾帶著森林特有的自然厚實味道。四周一片死寂,甚至沒有蟲鳴的聲響,
老媽正在副駕駛座上閉目養神。
我瞥向後視鏡中的那張素淨的鵝蛋臉,眉烏黑如墨,雖是柳葉眉,卻帶著絲絲英氣;鼻梁長而挺直,鼻尖微翹,鼻翼豐滿;雙唇紅潤,唇弓優美起伏,一雙鴛鴦眼骨碌碌地轉著,兩耳耳垂厚實。
聽說小時候有一個江湖術士曾主動替我看過麵相,說我麵相富貴逼人,日後定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老媽聽了隻是一笑置之,那人還未說完,老媽便拉著我離開了。
她從來不信這些。
我卻在心底將這些記下了,小時經常對著鏡子研究自己的臉。
媽媽自我小時候便在我耳邊嘮叨我是一個異常固執倔強的人,即使聰慧無比,但卻過於單純,不懂得人與人之間的虛以委蛇,隻知道一個勁地掏心挖肺待人,太重感情,是非對錯分得太清,這在日後是要吃大虧的。諄諄教導我記住:要時刻記得先保護自己。
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多有菩薩心腸的人,對於不相熟的人,我並不放在心底,但我也並不願意與媽媽討論這些問題,隻因為我願意做媽媽心底永遠的小孩。於是每當此時,我便總是笑著摟著她的脖子道:“有媽媽一直保護我,珠珠不怕!”
隻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便養成了多疑的性情,凡事都要再三思量,不再隨意相信別人,但卻已經分不清這世上的真真假假,往往隻用心底直覺判斷是非曲直,對的或錯的。
這次的路卻也是我們照直覺做出選擇的。
突然,很遠很遠的地方似乎出現了一條長長的暗灰色線條,我拿起望遠鏡,才發現原來是一麵類似城牆的建築物,再拉近一點瞧,那是一麵暗灰色的石牆,高有十幾米,隻見高牆上麵有人筆直地在站哨,牆上最頂處刻有幾個大字,我沒細看。底下大門正大開著,人們從中絡繹不絕,隱隱約約的豔色服飾清晰可見,特別是那高牆下的桃樹,開得妖嬈無比。
我高興地對老媽喊道:“媽媽,你看!”說著把望遠鏡遞給她。
老媽睜開眼接了過去,把望遠鏡架在眼睛上順著我所指的方向看著,接著嘴唇彎彎終於露出了一絲驚喜,嘴裏喃喃道:“太好了!”
終於找到人煙了,我鬆了一口氣。
我叫鳳竹,今年十三歲,我的老媽叫鳳梅,今年二十九歲,是一個成熟嫵媚,又不失韻味的美貌女人。在這之前,她一直帶著我在尋找我的父親,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