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逶迤南下,駕的都是快馬,一路上換車換馬,日夜不停地趲程趕路,終於在年前回到臨安府。
安土重遷,乃黎民之性。
蘇瑤和趙雲驍極其鄭重地將舉家遷離大頌,前往南洋的計劃告知趙氏。
本以為趙氏會極力反對,不想,她的反應竟出乎眾人預料。
“甚好,甚好,這大頌我早就不想待了。”
“全是些惹人厭的東西。”
“尤其是那姓朱的老頭子,一個勁兒宣揚什麼‘餓死事小,失節是大’,叫人真想給他兩刀子。”
“滾一邊兒去。”
秦姝聽得柳眉不住往上揚,拍手叫好道:“夫人簡直說到我心坎裏,咱們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去一個男女平等之地。”
“姝姝,你是懂做女人的。”趙氏隱隱有知己之感,不禁豎起大拇指,“以後去了南洋,你管我叫幹娘,怎麼樣?”
秦姝親生母親早已離世,與父親秦守禮關係又素來冷淡,因而認幹親之事,也無需問過家裏人。
她爽快地朝趙氏一福,笑容甜美地道:“姝姝拜見幹娘。”
蘇瑤目瞪口呆地看著迅速認親的兩人,所以,她現下是姝姝的嫂子了?
*
前往南洋的大輪是在除夕前啟航的。
趙雲驍將豐元商會交由市舶司管理,其餘家私全部變賣,換成黃金,帶上了物資充足的遠洋大輪。
與趙家上下一百多口人一同離開的,還有洋人大衛,豐元商會與炮坊的諸多追隨者。
遠航的時光輾轉而愜意,曉看天色暮看雲,千帆如梭逐浪飄。
大輪終於在來年的春日,抵達南洋群島。
短暫的停留後,趙雲驍與蘇旭等人一起商量籌劃,最終決定繼續向南航行。
去尋覓一個不為大頌朝廷所知的地方,永久定居下來。
鬥轉星移,光陰似箭。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蘇瑤晨起用過早膳後,站在甲板上嬌嬌地伸著懶腰,眺望遠方。
深吸了幾口鹹濕的空氣,就見湛藍色的海麵上躍出一群歡快灑脫的海豚。
心情隨之蕩漾開來,微笑欣賞片刻,視線裏漸漸出現一彎黛青。
蘇瑤以為是飛躍海平麵的鯨魚,揉了揉杏眼,凝目瞧去,發現竟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
“阿驍哥哥,阿驍哥哥,快過來看呀,前麵有陸地。”
眾人聞聲,紛紛跑過來眺望,果然見到是一塊平坦廣闊的陸地。
趙雲驍即刻命船老大停船靠岸,率領趙家五十名護院,裝備短銃,登島考察。
一連考察了半月,發現此地竟是一個巨大的無人島。
四麵環海,盆地寬廣,土壤肥沃,礦藏豐富,非常宜居。
眾人商量再三,最終決定在此島定居。
因著蘇瑤是第一個發現此島的人,眾人便把島嶼的命名權留給了她。
想著此地將會是自己與阿驍哥哥度過餘生的世外桃源,蘇瑤就覺得取名之事須得慎重慎重再慎重。
如此一拖再拖。
一直等到島上豎起能容下百餘人的房屋、街市、橋梁、碼頭等等建築,她還沒想出一個合適的島名。
時光充實,飛逝如流水。
島上氣候炎熱,男人們也不再守舊地留著長發,相繼剪了利落幹練的短發。
著裝也不再是長袍長帔,改為輕透舒爽的短袖輕衫。
這一日,夕陽從天邊一緩一緩地降落,在平靜的海麵暈染出一片橘紅,亮光閃閃。
蘇瑤自繡坊而歸,在湢浴洗了個清清爽爽的澡,圍著一條沐巾轉出屏風,打算更衣去趙氏屋裏同大夥兒一起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