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一跪,改變的也許就是一個人的人生軌跡了吧。劭芸不會忘記十年前的雨夜,少年那清冷的似是沒有任何感情的眸子。誰能想到,少年在十年之間愈發冷靜也愈發無情嗬,劭芸還是不解少年十年前的決定,而少年也未解釋要劭芸對他單獨訓練的原因,誰能想到二人就這樣相處了十年呢。
洪武二十三年,南京某貧民窟,似乎每一個繁華的地方都有其陰暗麵,而這裏就是與繁華格格不入的地方。在這裏,你的拳頭這是道理,活著就是幸運。這不,為了爭地盤,狗子又來找穆逸了。狗子這個名字,據他說是他爹想了好久才想出來的名字,窮苦人家都認為給孩子起歪名好養活,所以就給他起了這個名字,雖然狗兒長大後也曾抗議過,但是一家人都沒讀過書,哪裏想得出文雅的名字呢。所以當狗兒在一周前認識穆逸時,就羨慕穆逸有個好老爹,能起這麼好的名字,搖了搖頭,狗兒看著穆逸,很快就釋然了,心道:有個好老爹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跟著自己混。
眼前的穆逸,與十年前相比身體愈加地好了,雖然所穿衣衫顯得有些陳舊,但是很整潔。而清秀的他此時的表現卻有些輕佻,倚在破廟的牆上,嘴裏咬著不知從哪裏找來的狗尾巴草,充滿著靈性的眼睛不停地轉著,而嘴角那若有苦無的邪笑也許暴露了主人內心的真實想法嗬。
看到狗兒的到來,穆逸吐掉了嘴裏的狗尾巴草,正了正身子,擺出了一副諂媚的架勢,那笑容讓狗兒這大男人看了都覺得渾身不自在。“哎吆,這不是狗哥麼,什麼風把您吹到我這裏來了”此時的穆逸,像極了秦淮河上某個花船上的**,而狗兒就是他眼中“揮金如土”的“公子哥兒”。對於穆逸的表現,狗兒很是受用,雖然嘴上並未說些什麼,但是眼角的笑意卻是遮擋不住的。
看著穆逸的表現,狗兒裝模作樣地用手拍了拍穆逸的肩膀,所表達的意味很明顯:小子,表現不錯,我很看好你。不過,自認為聰明的他卻沒有發現穆逸眼中一閃而過的蔑視。“小逸啊,哥哥很看好你,所以這次的好事情哥哥想到了你,隻要我們在這次的爭搶中贏了的話,你的功勞哥哥不會虧待你的”狗兒說完,用一副“我很罩著你”的目光看向穆逸,似乎是在等著穆逸的回應。而穆逸的回應,也沒有讓狗兒失望,聽了狗兒的話,穆逸表現出十分誇張的激動之意:“謝謝....謝謝狗哥的信任,我一定為狗哥死而後己”對穆逸的表現,狗兒的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向穆逸交待了與對頭約戰的時間,狗兒就背著手趾高氣揚地離開了破廟。狗兒離開破廟後,本來一臉諂媚奴才相的穆逸,忽然露出了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嗬,有點兒意思,看來我已經初步得到他們的信任了吧,一會兒去師姐那裏看看下一步該怎麼辦”似是說給某些人聽,又像是自言自語,穆逸就這樣走出了破廟。隻見穆逸幾個簡單的騰躍,就翻過了破廟那圍牆,因為正門口有些狗兒的人,所以穆逸在不想暴露功夫的前提下翻牆走了。翻牆而過的穆逸,不禁有些自嘲:看來表麵稱兄道弟的人對於對方都留了一手嗬。一路上借著各種條件隱匿身形,穆逸就這樣向著刺客組織的落腳點前進。即使在刺客組織落腳點的門前,穆逸也不敢放鬆自己的警惕性,畢竟十年的時間讓穆逸經曆了太多太多。站在門前,穆逸之前在牆角處已經隱匿地觀察過了,周圍無任何可疑人員。“叩叩叩”三聲敲門聲,門內傳來一老婦的聲音:“門外何人,來此何事”穆逸答道:“查水表”。隻聽門內的老婦人又說:“我家水表在門外”暗語對到這裏,穆逸知道應該表明自己的身份了,於是穆逸裝作無可奈何的說:“我隻不過想安靜地做一個查水表的美男子罷了”穆逸剛說完,門開了,迎向穆逸的是劭芸那麵帶嗔怒的目光。觀察四周無可疑人員後,劭芸才放穆逸進了門,小心翼翼地關好門。這是一個不小的院子,同樣有前後院之分,而剛剛穆逸在門外聽到的老婦人的聲音,實際上是劭芸改變自己的聲線發出的,這種功夫,穆逸也懂。一路上,劭芸並沒有說話,但穆逸清楚,她一定在吐槽剛才的暗語,因為之前劭芸已經不僅一次地抱怨過了,隻不過最終敗給了穆逸的堅持罷了。進了屋子,隻見劭芸在地板上極有規律地踏了幾步,地麵上的某種機關觸發了,露出了向下的樓梯。看到劭芸的示意,穆逸知道:刺客組織的秘密基地,自己又要進去了。走在向下的樓梯上,穆逸的心依然可以保持冷靜,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嗬。十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從當初的小它男變成了冷酷無情的刺客;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穆逸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自己的感情也不再屬於自己了吧。雖然刺客組織的秘密基地自己來過的次數不少,但每次都能給人以震撼的感覺吧。誰能想到,在繁華的南京城地下,有著這個四通八達的秘密基地呢,不過這裏的設計很巧妙,連接秦淮河以及通風地帶,保障了其中人員的通達與安全。看到周圍忙忙碌碌的情報人員,穆逸忽然覺得自己與周圍的人有些格格不入嗬,似是感覺到了穆逸的心思一般,劭芸拿著一個剛剛收到的情報示意穆逸跟著她。看著穆逸沉思的樣子,劭芸開口了:“怎麼,後悔了麼,後悔成為刺客了麼”聽了劭芸的話,穆逸愣了愣,隨後搖了搖頭。經曆了十年,之前暗算穆逸的幾個小男孩成為了刺客組織在綠林分支的成員;而藍兒則成為了秦淮河上的花魁,他們都是利用這些身份去收集情報,並發展刺客組織,不斷擴大組織影響力。穆逸呢,則成為了組織中的一名刺客,行刺殺之事。跟隨劭芸走到一個較為隱避的房間,穆逸清楚:自己又要出手了,否則師姐不會讓自己避開旁人的耳目,因為自己作為刺客的身份是需要保密的。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這裏的人不知道穆逸的真實身份,隻是把他當做是一個小學徒罷了。穆逸看了情報,是關於太師韓國公李善長之事,上書言:李善長與丞相胡惟庸案有所牽連,皇帝欲殺之。看到這裏,穆逸不解了,皇帝欲殺之人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呢?似乎是看出了穆逸的不解,劭芸解釋道:“此人曾經是我們的雇主,與我們進行過情報交易,故存有與我們相往來的書信,恐為錦衣衛所得”聽到這裏,穆逸明白了,不過這種問題交給盜賊分支的兄弟不就行了麼。所以穆逸還是覺得問清楚比較好,而劭芸似乎是知道他早有一問,告訴他:“導師希望你殺了他,不能讓他有機會進錦衣衛的大獄。”聽到這兒,穆逸知道這次任務的難度不會低了,畢竟牽扯到了錦衣衛。十年,穆逸和錦衣衛交鋒過幾次,知道那些人的難纏之處,想到錦衣衛,穆逸不由得皺了皺眉。看到穆逸皺眉的樣子,劭芸並不意外,十年之內,這個少年給了劭芸太多太多的驚喜和意外,但終究是少年心性,想到這兒,劭芸的嘴角不自然地彎起一個美麗的弧度:“怎麼,害怕了麼”?雖然是很拙劣的激將法,但是對穆逸卻很實用。聽了劭芸的話,穆逸隻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幫我把裝備準備好”。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十年,足夠他混跡於南京城的大街小巷了,所以李善長的府邸,並不難找。離開了秘密基地,穆逸知道自己應該去取裝備了,可能是在秘密基地所花費的時間比較長,夜色已經悄然而至了。不過,這夜色不是更適合穆逸麼。借著月光,穆逸翻牆回到破廟,幸好夜色已深,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躡手躡腳來到破廟的佛像前,雙手用力轉動佛像,看似笨重的佛像轉起來好像分外靈活。隨著一聲幾乎微不可聞的“哢噠”一聲,佛像的底座出現了暗格,暗格裏麵的,正是穆逸的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