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謝姝急匆匆的往書院趕,今日是她複工的第一天,然而昨夜卻因為睡的遲導致早上起晚了。
她心中懊惱,昨夜回了自己的院子,一閉眼滿腦子都是衛承的笑意,鬧到很晚都睡不著。
快走到書院,周圍居然一如既往的清淨。
謝姝又驚又疑,才短短幾天,她暴露身份的事就這麼快過去了?
帶著一肚子疑問,她一腳邁進了書院的大門。
沒過一會兒,她又大步的邁了出來,皺著眉頭看了看書院門上的匾額。
的確沒錯啊,是她教書的地方啊。
那學堂裏坐著的那個人是怎麼回事!
謝姝又一頭鑽了進去,對上了那張帶著熟悉笑意的臉。
學堂角落的桌子上坐著一個看起來未及弱冠的少年,百無聊賴的玩著桌上的毛筆,見謝姝走了進來抬頭挑眉一笑,帶著幾分痞氣,不是衛承又是誰?
隻是他今日的打扮,實在是太出乎謝姝的意料。
他沒有穿他那些各式各樣或黑或白的麒麟紋樣衣袍,而是穿了一身褐色的布衣,不華貴不繁複,看起來清清爽爽,像極了梁城裏普通的鄰家少年郎。
隻是這少年郎長得太紮眼。
他隻是簡簡單單的把頭發用布條一束,留下些碎發垂在臉龐,風一吹,發絲拂過高挺的鼻梁,真真是風流倜儻。
不過衛承還是明智的,黑色的華貴衣衫的確顯得更成熟些。
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忍俊不禁,謝姝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旁邊的孩子們團團圍住。
“謝先生!”
“謝先生,那個大哥哥是誰啊?”
“額……”
一旁的衛承見謝姝卡殼,勾唇笑了笑說道:“我是來上課的。”
劉逸有些懷疑的眨了眨眼睛,“可是這裏是稚兒的學堂,看哥哥的年紀該去別的學堂才是。”
謝姝心裏暗暗的給劉逸豎了個拇指。
“唉,家中夫人嫌棄我是個武夫。”衛承裝模作樣的歎了一口氣,暗戳戳的看了謝姝一眼,被謝姝麵無表情的避開。“聽說謝先生教的極好,故來此誠信求學。”
在朝中戲弄群臣,在市井糊弄小孩,昭平侯隨口扯起謊來麵不改色,要多真有多真。
孩子們被說服之後很快的落座,謝姝實在沒精力把這個人弄走,聽就聽吧,反正以她的學問給自小在軍營長大的昭平侯上上課也綽綽有餘。
然而她實在是太小看衛承了,各種意義上的。
這個人根本不是來聽課的,他就在那拄著頭,眼睛如同長在了謝姝的身上,她走到哪跟到哪。謝姝一天下來都一直被那兩道灼熱的視線粘著,渾身不自在。
實在受不了的時候,謝姝就點衛承起來回答問題。
她抱臂站在那裏等著看他的笑話,也覺得有些得意,畢竟朝野上下敢把衛承當學生,還叫他回答問題的也應該找不出第二個。
然而,衛承看似不聽講,卻對所有的問題都對答如流。
一開始謝姝還以為自己出的問題太過簡單,默默的問了一些高深的問題,底下在坐的孩子不乏有聰明的,卻連謝姝的問題都聽不明白,然而衛承卻隻是滿不在乎的一笑,引經據典,脈絡清晰,聽的謝姝默默皺起了眉。
這人哪裏是什麼單純的武夫,明明是文武雙全啊!
他不是平日都在軍營裏練兵嘛?怎麼有空讀這麼多生澀的典籍,還能融會貫通?
看著謝姝驚訝的有些敬佩的表情,衛承得意的衝她挑挑眉。
謝姝雖然小的時候喜動,特別討厭上些文縐縐的課,可畢竟爹娘管的嚴,從山中學藝出來就請了夫子每日抓著她補習,更何況還有個酷愛讀書的哥哥每日在耳邊叨叨,謝姝想學不好也難。
可是衛承哪來的時間讀書習文的?
難不成這個人真是什麼曠古爍今的天才?
她壓下了心裏好大的一個疑問,打開了前朝名將的傳聞記事,開始講起了下學前的例行故事。
“今日的故事還是關於上次講的前朝的葉將軍的。”謝姝晃了晃手中的書卷,“這位葉大將軍自從邊關一戰成名後,便被皇帝派到了西域,想要讓葉將軍滅掉西域的一個小國,名字叫做雲川,如今正是我朝的雲川道地區。”
“據記載,這裏麵還有個故事,雲川地勢易守難攻,有很多荒沙,葉將軍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有成功,有一次他喬裝打扮成商人,想要找尋能夠帶領大軍攻入雲川的路徑,卻在荒沙中迷了路,水和糧食都用盡了,差點死在了荒沙裏麵,一位恰巧在荒漠周圍采藥的醫女發現了葉將軍並救了他把他帶回了雲川。後來葉將軍身體養好了,也找到了路徑,最終帶著大軍攻入了雲川。”
一口氣講完了這個故事,謝姝內心暗暗歎了一口氣,人的命運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若是他死在了荒沙中,想必也沒有現在的雲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