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求 證(中)(1 / 3)

深秋近臨冬,暮色下寒意越來越深,窗前高盧梧桐,葉蔽凋零,點點光影,投射在玻璃上,似是琉璃。

排練廳的聲音嘎然而止,汪曉瑾站在落地窗前望外麵深深的夜色,室溫如春,外麵卻冷冷滲滲,心裏不由咯噔一下。

她怕在這種時候,應該在靜養的裴詠懷,如果不慎,會是怎麼樣的情況,想到這裏,轉頭去看廳上的掛鍾,已經臨近快十點了。

晚自習的鍾聲早已經落幕,而排練廳的緊張卻比高考前的臨陣更為壓抑。

想到這裏,她將頭發往後一挽,托著束起的發髻往著更衣室而去。

她迅捷地換衣服,挽梳發際,死黨跟在後麵似乎看出她要去哪。就從背後抱住了她,反問著,“汪汪,你還要過去啊?”

“嗯!”她頭也沒有回,不再去看她們。

“那你爸不是會被氣死!”於文露探著臉轉了過來。

“那他死了嗎?”她麵無表情,眼神怪異地看著死黨們。

死黨均是一愕,麵麵相覷地吐了吐舌頭,沒差點要被她雷翻過去。竟不知她哪裏學來的這麼近乎個性的語言,倒像是裴詠懷在校的翻版人物。

汪曉瑾看了她們一眼,根本再沒有心思跟他們繼續這無聊的談話,彙演彩排在即,詠懷的病情卻無絲毫好轉,因為拒絕化療,讓他們是十分的糾結與痛苦。

唯一讓她心有欣慰的是,林詩影再也沒有阻擋她去看詠懷了。而近來的時間,隻要有稍帶空隙,她必要過去陪著。不希望,就是在最後的時間裏,他都是如此的難過與痛楚!

於文露在背後努了努嘴,“你也不要這麼說了!他現在這樣,已經算好了!”

汪曉瑾搖了搖頭,根本不覺得這算是好的狀態。到底要如何,雖然父母沒有說,但已經知道了一二,裴詠懷可能是江爺爺的孫子,可是父親的態度卻不冷不熱。現在父親與江爺爺在家裏幾乎都不說一句話,彼此間話不投機,更多是隔膜,或是內心隔著什麼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可是自己怎麼能多嘴,想知道什麼,他們不會告訴自己,就是知道什麼,父親也會千方百計的搪塞,不讓自己知道。可是最後,痛苦的,還是自己。

她一直是害怕的,因為父母,一直有事情仿佛沒有告訴她,而且對於江爺爺的家事,像是有所爭執,但是自己一出現在場合上,又是立即停止。她不得而知,困惑迷茫,有關父親,爺爺,詠懷,似乎有著非常不解的迷題,她更怕這事實會讓自己無法承受,而詠懷的自殺,更讓她不解,他已經答應了自己,又怎麼會出爾反爾,這其中會有多少,是她從來不曾涉足的。

唐菲情攔住了於文露,不讓她跟著汪曉瑾問些什麼說些什麼。

“你就別說了吧!”

“怎麼能?”她又是努嘴,根本不願意打住,有關裴詠懷家醜之事早已外揚,已經是一種公開的秘密了,誰人不說誰人不知。“是誰過分了,我還看不慣呢?”

她是隻能知道流於表麵的事情,裴詠懷非裴青原親生,父母相鬧不下,逼孩子做鑒定,三番兩次折磨,父親的不理不管、江家態度模棱兩可,如果是自己,可能早就已經死了,自殺,算輕了!活著才是痛苦!

“人家是可憐了,我們說什麼,管屁用啊!”於文露根本沒有看到汪曉瑾的神色變了,在那憐憫著。

唐菲情低聲地勸著她,“就是傳開了,也不要這樣說啊!你不知道江信之老頭子就住汪汪家,她聽到會是什麼感覺?”

“她不知道嗎?別人都知道了,還怕拿出來說!”於文露直搖頭,拍了一下死黨的屁股。

“是是是,你都對!可是汪曉瑾怎麼想我們都不知道哦!”她眼神飛過去,於文露吐了一下舌頭。

汪曉瑾沒再看他們,自己要飛身出去,卻被趕過來的林衛平拉住。

“你去哪?”他問著。

“要你管!”汪曉瑾橫過眼睛略帶著討厭。

“你爸說了不讓!一起回去吧!怎麼著也給點麵子,我快轉學了!”他央求著。

“衛平你能不能不要管我!我才不會聽他的!他死過一次了,我怎麼能再看著不管不問的!做不到!”她轉過頭來衝著他爆發了。眼睛裏噙著快要流出的淚,還是沒有流出來。

林衛平看到她的樣子,鬆開了自己的手。

他像是怕她又從自己身邊溜走,又追了上去。

“汪汪,你等等我不行嗎?”

看著他追在汪曉瑾身後的唐菲情鎖起了眉頭,低聲歎了句“討厭”。

汪曉瑾板著臉驅車來到了綜合醫院,林衛平也用那種瘋狂的眼神凝視著她,似乎怕她也跟著那個人,一起消失不見!

她下了車,要往病房過去,林衛平還是跟著她。

江信之老人從那頭走了過來,一把護著她的肩膀,調頭回走。

“汪汪,他已經睡著了!我們一同回去!”

他擱在曉瑾肩頭的手指在發抖,曉瑾感覺到了他的顫栗,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想要掙開,往病房過去。